冰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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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航站在礼堂侧面的镜子前，第三次调整领带的位置。开学典礼即将开始，作为上学期市级优秀教师获得者，他需要做五分钟的教师代表发言。这五分钟已经被他精确分配：1分钟开场白，3分钟教学心得，1分钟新学期寄语。

"左老师，您的演讲稿能让我提前学习一下吗？"青年教师小林凑过来，满脸崇拜。

左航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透明文件袋，里面整齐地放着一张A4纸："给。记得归还时保持平整。"

小林小心翼翼地接过，只见纸上不仅文字排版疏密有致，甚至每个段落前都用铅笔标出了预计用时。他不由得咋舌："您连发言都要精确到秒啊？"

"时间的有效利用是提高效率的基础。"左航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礼堂入口处突然涌入的学生群，"准备开始了。"

校长致辞结束后，主持人清亮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彻礼堂："下面有请数学组左航老师，作为教师代表发言！"

左航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舞台中央，站定后先向台下微微鞠躬。整个礼堂立刻安静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凝重。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上午好。"他的声音不高但极具穿透力，"今天我分享的主题是'逻辑思维与学习效率'..."

台下，高一(7)班的学生们刚开始还能专注听讲，但随着左航深入讲解二次函数与时间管理的类比关系，不少人开始眼神飘忽。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偷偷打了个哈欠。

"不愧是'冰山左神'，连开学讲话都能讲得像数学证明题。"一个女生小声嘀咕。

"嘘！听说他带的班数学平均分比年级第二高出7分呢。"同桌用手肘捅了捅她。

就在这时，左航的发言准时结束。主持人再次登台，这次却换了一个人——伴随着轻快的步伐在空中划出活泼的弧线，邓佳鑫握着话筒走到舞台中央，整个人仿佛自带光芒。

"Wow! What an impressive speech!"他开口就是流利的英文，随即又切换回中文，"不过新学期伊始，我们需要的不只是严谨，还有热情与活力，对不对？"

台下的回应参差不齐，几个大胆的学生喊了声"对"，更多人则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懵。

"我听不见！"邓佳鑫将手放在耳边，做出夸张的倾听动作，"难道一个暑假过去，大家的能量都被太阳蒸发了吗？"

这次回应热烈了许多。邓佳鑫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介绍下一个环节。与左航精确到秒的节奏不同，他时不时即兴插入几句英文笑话，或是模仿几句电影台词，引得台下笑声阵阵。

"那个男老师是谁啊？好有意思！"高一(7)班的学生们交头接耳。

"听说是新来的英语老师邓佳鑫，还是我们班班主任呢！"

"哇，和左神完全两个风格！"

典礼结束后，教师会议室里正在宣读新学期的分组安排。左航一如既往地坐在前排正中，笔记本上已经列出了本学期的工作重点。邓佳鑫则迟了两分钟才匆匆赶到，溜到后排的空位上。

"...下面是跨学科教学小组名单，"教务主任扶了扶眼镜念道，"第一组：左航、邓佳鑫、陈林..."

左航的笔尖顿了一下。他微微转头，正好撞上邓佳鑫从后排投来的惊讶目光。他冲他眨了眨眼，做了个"好巧"的口型。左航迅速转回头，在笔记本上这条信息旁画了个问号。

散会后，邓佳鑫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左航："左老师！没想到我们分到一组了，太好了！"

"按照学校规定，跨学科小组每周需要至少一次共同备课，每月至少一次联合授课。"左航语气平静，"我会提前把时间安排发给你。"

"哎呀，别这么严肃嘛。"邓佳鑫笑着摆手，"我觉得跨学科教学可有意思了！上周我还看到一篇论文，说数学思维和语言学习有深层联系..."

她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左航看着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包里的便签纸和小玩偶挂件差点撒了一地。

"抱歉我得接这个电话！回头聊！"邓佳鑫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向左航挥手。

左航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轻轻摇了摇头。

第二天下午，左航按照约定时间来到小组会议室，发现邓佳鑫已经在了——正跪在地上捡散落一地的彩色卡片。

"这些是...？"左航站在门口问道。

"啊！左老师！"邓佳鑫抬头，脸颊因为忙碌而微微泛红，"这是我想做的单词卡，把数学术语和英语结合起来...结果绳子断了。"

左航蹲下身帮她捡起几张。卡片上用彩色马克笔写着"parabola-抛物线"之类的词汇，还画着简笔图案。

"创意不错，但缺乏系统性。"他客观评价道，"数学术语应该按照知识模块开云在线登陆入口，而不是随机排列。"

邓佳鑫正要反驳，陈林老师推门而入："哟，你们已经开始啦？"

第一次小组会议就在这种略显混乱的氛围中展开。当左航用投影仪展示他制作的详细计划表时，邓佳鑫突然举手："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三角函数单元加入英文原版《星际穿越》片段！电影里有很多关于时空弯曲的对话！"

会议室安静了两秒。陈林尴尬地咳嗽一声："这个...可能有点超出教学大纲..."

"但能激发学生兴趣。"左航突然开口，"不过需要精选片段，并提前设计好问题导引。"他在笔记本上记下这条建议，然后继续按原计划推进会议。

邓佳鑫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会议结束后，左航邀请组员们到他的办公室讨论具体分工。邓佳鑫是第一次来到数学组办公室，一进门就被左航的工位震惊了——书籍按高度排列，文具按颜色开云在线登陆入口，连便签纸都边缘对齐地贴在规划好的区域。

"天啊，你这儿整齐得像个样板间。"邓佳鑫忍不住伸手想摸一摸那个造型独特的金属书立，又在左航的目光中缩回手。

左航没有接话，转而问道："你的教案修改好了吗？"

"啊！差点忘了！"邓佳鑫从她那印着卡通图案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叠纸，"按照你的建议调整了时间分配，还加了小组总结环节。"

左航接过翻阅，红笔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手中。邓佳鑫凑过去看，发现他不仅检查了她修改的部分，还在边缘处写满了小字建议。

"哇，你这么认真啊。"邓佳鑫真心实意地感叹，"我以前的导师都没批改得这么仔细。"

"教学是一项严谨的工作。"左航头也不抬地回答，红笔在某一页停下，"这里的案例讨论，问题设置过于开放，容易偏离主题。"

邓佳鑫正要解释她的设计理念，下课铃声响起，走廊上突然喧闹起来。几个女生经过办公室门口，看到里面的情形后故意放慢脚步。

"...真的是'冰与火'组合耶！"一个女生压低的声音隐约传来。

"什么组合？"左航皱眉看向门口，女生们立刻加快脚步溜走了。

邓佳鑫却笑了起来："学生们真有创意！冰山左老师和火焰邓老师，还挺形象的嘛！"

左航的表情略显无奈："学生应该把这种想象力用在正道上。"

"别这么严肃嘛。"邓佳鑫调皮地眨眨眼，"这说明我们很有特色啊。对了，周五的联合备课，我能借用你们办公室吗？我们英语组那边太吵了。"

左航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但请保持整洁。"

"遵命，左老师！"邓佳鑫做了个夸张的敬礼动作。

左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忘在桌上的那叠彩色单词卡上。他伸手将它们整理好，边缘对齐，然后放在了办公桌最不容易被碰到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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