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液体灌进鼻腔时，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两种声音。一种是机械合成的电子音："声带匹配度23%..."；另一种是记忆里那个少女的嗓音："...修正...100%"。
培养舱倾斜得厉害，我的后背抵着玻璃壁滑下去。左臂的北斗七星纹路正在发光，蓝光透过皮肤照亮了漂浮在液体里的皮肤碎屑。那些碎屑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慢慢聚拢成星座的图案。
"哥哥的左手...还在疼吗？"
声音直接从我太阳穴里炸开。我猛地扭头，看到舱壁上有个模糊的手印——五指纤细，但小指缺了一截。培养液突然变得粘稠，无数记忆碎片像鱼群般游过眼前。
暴雨夜的天桥底下，我怀里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这次看清了，她右眼确实是机械结构，但左眼虹膜里浮动着和我一模一样的星芒纹路。
"他们需要你的吞噬基因。"女孩掰断自己的小指时，断骨处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闪着蓝光的微型芯片。远处便利店监控的红点明明灭灭，她塞进我嘴里的金属零件划破了我的舌头。
血腥味在口腔漫开的瞬间，现实中的培养舱突然剧烈震动。左臂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机械手指"咔嗒"弹开，露出藏在指节里的数据接口。我看到自己小臂内侧的皮肤正在龟裂，底下密密麻麻的纳米导线像活物般蠕动。
"看清楚了吗？"制服女人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压下来，但声源明显是来自我左臂的机械结构，"那些神格都是克隆体稳定剂。"
天花板破洞处垂下的金属探针突然全部转向我。针尖滴落的液体在培养液里拉出长长的蓝色丝线，这些丝线缠绕上我的左臂，皮肤立刻传来被灼烧的剧痛。
第二枚生物芯片在疼痛中激活。这次是便利店的监控画面：我确实掐着女孩的脖子，但她嘴角是笑着的。她的嘴唇开合间，监控镜头突然拉近，我看到她声带位置嵌着微型发声器——和现在我喉咙里正在震动的装置完全一致。
"容器不该有感情。"制服女人的脸突然从培养舱顶部倒垂下来，她的下巴开始融化，露出底下精密的齿轮组。我的左臂突然暴起，机械手指直接捅穿了她的咽喉。
没有血。只有蓝色的冷却剂喷溅在玻璃上，组成一行字：【用神格喂养克隆体】。
破洞处突然射下一道红光。借着这束光，我看到培养舱底部刻着一行小字：林七夜原生细胞批次-AYASHI。字迹被某种蓝色黏液浸染，像是经历了无数次清洗又无数次重新刻写。
左臂的北斗七星图案突然疯狂闪烁。七枚嵌在血肉里的生物芯片同时激活，剧痛中我看到实验室的白——二十三排培养舱在黑暗中发着荧光，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和我面容相似的克隆体。他们胸口都嵌着星形装置，但纹路残缺不全。
"同步率不足的残次品。"记忆里的少女突然出现在实验室角落，她的脖颈被撕开，露出里面的机械接口，"俱乐部需要能百分百兼容神格的容器..."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现实中的培养舱突然炸裂，我被冲击波掀飞出去，后背着地滑出去好几米。抬头时，看见天花板破洞处探出半个身子——那人穿着沾满油污的厨师服，手里餐刀的锯齿状刃口正在往下滴落某种金色液体。
"原来我的备用容器在这里啊。"
餐刀刮擦金属框架的声音让我牙根发酸。"暴食"的嘴角沾着金属残渣，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餐刀，刀面上映出的倒计时数字和我左臂星形装置上的完全一致。
我挣扎着爬起来，左臂已经完全暴走。齿轮撕开皮肤，机械结构像蜘蛛腿般自主延展，在地面刮擦出刺眼的火花。暴食眯起眼睛，突然把餐刀掷向通风管道——
金属碰撞声里，监控室的玻璃突然全部炸裂。无数荧屏碎片中，我看到某个画面上定格着便利店后巷的监控：暴雨夜，穿厨师服的男人正把什么东西塞进女孩嘴里。
左臂的机械结构突然全部收缩回正常状态。皮肤表面残留的纹路拼出一行字：【吃下神格才能看见真相】。
暴食的笑声从通风管道里传来，越来越远。我跪在培养舱残骸前，手指摸到底部那行被黏液反复浸染的字迹。黏液突然活过来般缠上我的手指，在皮肤表面组成新的纹路——这次是完整的北斗七星。
"哥哥快吃掉那个神格..."
少女的声音这次是从我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
我盯着指尖缠绕的蓝色黏液，那些液体正顺着北斗七星纹路爬行。左臂突然痉挛，机械手指"咔"地插进培养舱底部，金属与玻璃的摩擦声里，那行被反复刻写的字迹突然渗出鲜血——是我的血。
"容器编号AYASHI-0到AYASHI-22，全部报废。"记忆里少女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我抬头看见通风管道里垂下的数据线，像吊死鬼的舌头。暴食的餐刀还插在管道口，刀刃上金色液体滴在我脸上，烫出焦糊味。
左臂的机械结构突然自动校准，对准我自己的太阳穴。芯片在颅骨内震动，播放着不属于我的记忆画面：暴雨中的便利店后巷，穿厨师服的男人正把机械手指塞进少女嘴里，而我的视角——是从监控摄像头俯拍的。
"看清楚了吗？"我自己的声音从手臂里传出来，"你才是第一个容器。"
天花板轰然塌陷，暴食跳下来时带落一堆观音像残骸。他踩着某尊观音的头颅，餐刀挑开我左臂皮肤，露出里面蠕动的纳米机械。"原生细胞的味道..."他喉咙里发出吸溜汤汁的声音，"俱乐部用你喂大了二十二个克隆体。"
我扑上去时左臂完全失控，机械手指直接捅穿他的厨师服。但暴食只是笑着抓住我手腕，他的虎牙突然伸长刺进我的机械关节，蓝色冷却剂被他吸得滋滋作响。
"别急。"他松开嘴时牙缝还挂着导线，"等他们吃完最后的神格..."
整面墙的监控屏突然亮起，显示着二十三个培养舱的实时画面。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和我长相相同的人，他们胸口嵌着的星形装置正在融化，而浸泡他们的液体——是我刚刚在便利店后巷见过的金色血液。
少女的声音突然从所有扬声器里爆发："哥哥快跑！"与此同时我左臂的北斗七星全部炸开，七枚芯片弹射出来在空中组成星座图谱。暴食的餐刀突然调转方向，朝着他自己的左眼捅去。
"真麻烦..."他抱怨着松开对我的钳制，而我的机械手指自动接住了飞溅的金色血珠。血珠在掌心滚动，映出便利店监控的最后画面：穿厨师服的男人转过身，后颈上有一模一样的北斗七星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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