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之人

夏钥的耳尖蹭过茅草门框时，听见阿母在身后嘀咕：“当年我和老族长在岩洞里……”她慌忙加快脚步，却被灼攥住手腕轻轻一带，撞进他带着草木香的怀里。石屋内的火塘早已燃好，兽皮毯上摆着她新酿的野莓酒，陶碗边缘还刻着笨拙的小辣椒——是灼昨天偷偷磨了一下午的成果。

“阿母说‘天外来人’要配‘地动山摇’。”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带着果酒的微醺，“可我觉得……”夏钥抬头，看见他琥珀色瞳孔里跳动的火光，比任何时候都要灼热。他忽然单膝跪地，像呈上最珍贵的猎物般，递来串着虎牙的兽皮绳：“这是我成年礼时猎的第一头剑齿虎，牙齿磨了三天，能挡住恶灵——”

“笨蛋，这是求婚还是上供？”夏钥笑出眼泪，却任由他将绳子系在自己颈间。虎牙蹭过锁骨时，她想起现代珠宝店橱窗里的钻石项链，此刻却觉得，这枚带着原始气息的牙齿，比任何奢侈品都更让人心安。灼的指尖划过她唇角，忽然俯身轻啄，像触碰新生的姜苗：“阿母说繁衍后代是本能，可我遇见你后才知道……”

他的声音突然沙哑，手掌按在她后腰将人箍紧，兽皮裙带与麻衣布料摩擦出粗粝的响：“是想和你一起看春耕的姜苗破土，想在每个雨季替你编新的防水草顶，想等我们的幼崽会跑时，教他认哪种蘑菇能煮汤——这些比‘本能’更像心跳。”

远处传来阿母与族人们的笑闹声，夏钥却觉得天地间只剩彼此交叠的呼吸。她摸着颈间的虎牙，感受着灼掌心的温度透过麻布传来，忽然想起21世纪那些用“合适”衡量的感情，此刻却无比确信——在这个连“永远”都需要用兽骨刻下的世界里，有人愿意把“本能”酿成“偏爱”，才是最珍贵的文明。

“以后不许再说‘天外来人’。”她勾住他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啄，尝到残留的野莓酒甜，“我是你的‘地动山摇’，是要和你一起把‘本能’过成‘故事’的人。”灼的喉咙里溢出低笑，抱起她走向铺着新兽皮的石床时，门口的草帘被夜风掀开一角，漏进的星光恰好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

阿母的嘀咕声渐渐模糊，夏钥望着头顶晃动的茅草屋顶，忽然觉得，在这个没有“婚姻证书”的原始部落里，最庄重的承诺从来不是仪式与言语。当有人愿意用一生笨拙地学习“爱”，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带刺的玫瑰与温热的火塘，或许就是比“繁衍”更永恒的答案。

草帘外传来幼崽们的追逐声，某个雌性正举着新织的婴儿襁褓路过。夏钥闭上眼前最后看见的，是灼耳尖未褪的潮红，和他腰间晃动的兽牙项链——那上面新刻了道纹路，像极了她教他写的第一个汉字：“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