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钥蹲在陶罐旁,用兽皮布挤压捣烂的野苹果,琥珀色的汁液顺着指缝滴进木盆,混着泥土香的甜腻气息在潮热的空气里散开。围在周围的原始人纷纷凑过来闻味,小姑娘阿梨舔了舔嘴角:“像泡软的野莓酱!”
“这是酒。”夏钥用草茎搅了搅盆中液体,想起现代酒吧里的鸡尾酒,“不过现在还是‘果浆’,要让它‘睡’上几天……”话未说完,族长突然伸手蘸了点尝,浓眉皱成一团:“比你上次酿的醋还酸!”
“笨蛋!”夏钥拍开他的手,却看见他指尖沾着的汁液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极了他琥珀色的瞳孔。她想起便利店冰柜里的苹果酒,此刻却觉得,用粗陶罐发酵的野苹果浆,才藏着最原始的温柔。
三日后的篝火晚会上,夏钥揭开陶罐木盖,一股清甜气息瞬间漫开。族人们捧着兽角杯围过来,阿梨喝得鼻尖发亮,忽然指着夏钥的头发笑:“你的辫子在晃!”众人哄笑中,族长却皱着眉把自己的酒杯推远:“为什么我喝了没感觉?”
“因为你需要这个。”夏钥举起新制的树皮蒸馏器,蒸汽从竹筒口溢出,在她发间凝成细小水珠,“等把果浆煮一煮,就能得到‘真正的酒’——喝了会觉得天旋地转,想说很多平时不敢说的话。”
族长似懂非懂地盯着蒸馏器,喉结随着竹筒滴落的酒液上下滚动。当第一滴高度数果酒滑进他嘴里时,他忽然呛得咳嗽,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像……像被剑齿虎舔了舌头!”
深夜的星空下,夏钥坐在Storage窖顶,望着喝了酒就开始围着篝火跳奇怪舞的族人们笑出声。族长抱着空陶罐坐在她身边,肩膀蹭过她的:“他们说明天要给蒸馏器刻图腾,就刻你教的‘酒’字……”他的声音带着醉意,比平时低了两个调,“其实我今天……”
“嗯?”夏钥转头,看见他正盯着自己被火光映红的脸,瞳孔里晃着细碎星光。远处传来阿母的鼾声,某个雄性抱着酒罐倒在草堆里,梦呓般念着“甜”。
“我今天喝果浆时,就在想……”他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草屑,指尖在她皮肤上停留了一瞬,“如果酒能让人说出真话,那等你教会我蒸馏术,我就喝一大碗,然后告诉你——”
“告诉你什么?”夏钥的心跳忽然漏掉一拍,远处的篝火噼啪响了两声,惊飞了枝头的夜鸟。
族长却突然站起身,踉跄着撞翻了空陶罐:“没、没什么!明天还要帮你搬蒸馏器……”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兽皮裙带起的风卷着几片野苹果花瓣,轻轻落在夏钥膝头。
她捡起花瓣放进嘴里,残留的酸甜混着泥土味,忽然笑了。或许在这个没有“酒精考验”的世界里,真话从来不需要靠酒劲才能出口——就像此刻落在肩头的星光,和某人逃跑时比心跳还快的脚步声,早已比任何烈酒都更让人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