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钥的指尖刚触到那株开着暗红色花朵的植物,掌心就传来针刺般的灼痛。她猛地缩回手,却见叶片边缘渗出乳白汁液,沾到皮肤的瞬间便泛起青紫。远处传来族长呼唤她的声音,混着风里的花椒香,却在看见她踉跄着扶住树干时,骤然变调——
“别动!”族长的石矛“噗通”落地,他扑过来时带起草屑,膝盖重重磕在她脚边,“这是‘血荆’,汁液能腐蚀兽骨……”他的喉结滚动着,慌忙扯开兽皮裙带,露出结实的小臂,“用我的血逼毒,阿母说过——”
“别傻了!”夏钥想推开他,却发现指尖已经麻木。那些暗红色的花瓣在风中轻颤,像极了现代花店里的玫瑰,却比任何刺都更危险。她忽然想起写字楼楼下卖花的老奶奶,想起情人节包装精美的花束,此刻却觉得,眼前这株带毒的植物,才是最真实的“带刺玫瑰”。
族长已用石刀划开小臂,鲜血滴在她腕间的毒斑上,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夏钥惊得想喊,却被他用粗糙的掌心捂住嘴:“别动,上次你替我拔箭时,也这么凶。”他的血混着汁液流下,在泥土里洇开暗红的花,“阿母说,雌性都是带刺的,越漂亮越危险……”
“那你还敢碰?”夏钥的声音闷在他掌心,却看见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自己苍白的脸。远处传来剑齿虎的低啸,可他竟像听不见般,专注地用苔藓擦拭她腕间的毒血,每一下都轻得像在触碰新生的鹿崽。
“因为你是第一个让我想摘刺的。”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被风揉碎,“就算被扎得满手血,也想看看刺下面的花……是不是真的像野莓一样甜。”
毒意渐渐退去时,夏钥发现他小臂上的伤口已肿得老高。她扯下围裙上的布条替他包扎,闻着他身上混着血味的草木香,忽然想起便利店货架上的玫瑰花香型创可贴。此刻指间的兽皮布条浸着鲜血,却比任何医用胶布都更让她心跳如擂鼓。
“以后遇见红花开五瓣的植物,就用石刀砍三下。”她把晒干的花椒塞进他兽皮袋,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老茧,“就像这样——”话未说完,他忽然抓住她手腕,将那株血荆的残枝扔进火塘。青烟腾起时,他的侧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以后我替你砍刺,你只需要种花。”
夜风卷着未散尽的毒草气息,夏钥却闻到远处菜畦飘来的姜花香。她望着他小臂上缠着的带刺布条,忽然笑了——在这个每朵花都可能致命的丛林里,或许最安全的庇护,从来不是躲避锋芒,而是有人愿意为你徒手拔刺,哪怕自己浑身伤痕。
她偷偷将血荆的种子藏进陶罐,想着明年春天或许能种出不带毒的玫瑰。族长不知何时摘了朵野菊别在她耳后,粗糙的指尖蹭过她耳垂:“等你教会我们种‘玫瑰’,我就用刺编个花环,戴在你头上……”
远处传来幼崽们的笑闹,某个雌性正举着新摘的辣椒路过。夏钥摸着耳后的野菊,忽然觉得,比起现代温室里娇艳的玫瑰,眼前这朵沾着血与汗的野菊,或许才是最珍贵的“带刺玫瑰”——因为它见证过,有人为了触到它的花瓣,甘愿划破所有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