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晨雾裹着沙粒钻进帐篷时，许念被林砚轻轻摇晃的动作唤醒。男人眼底还残留着困倦，却细心将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今天要去莫高窟，想带你看第一缕阳光照在九层楼飞檐上的样子。"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混着帐篷外此起彼伏的驼铃声，像揉碎的月光洒进耳畔。
大巴车驶过铺满碎石的戈壁公路时，许念枕着林砚的肩膀打盹。男人悄悄把空调出风口转向自己，用外套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脚踝。直到景区门口排队时，她才发现他后颈被冷气吹得发红，指尖轻轻触碰那片皮肤："笨蛋，又在偷偷逞强。"林砚耳尖瞬间染上绯色，慌乱中掏出提前准备的冰袖套在她胳膊上："防晒，你上次在实验室被晒伤的样子太吓人了。"
穿过绿荫掩映的步道，莫高窟的洞窟群像沉睡的巨兽般展现在眼前。讲解员递来的耳麦还带着体温，林砚却先仔细检查了她的带子是否系好，才将自己的设备戴上。当他们走进第329窟，璀璨的藻井壁画在冷光灯下缓缓苏醒，许念下意识抓住林砚的手腕。男人立刻反手扣住她的手指，掌心的温度透过冰凉的耳机线传来。
"你看这飞天。"许念踮脚望着穹顶，发梢扫过林砚下巴，"她们飘带的弧度，像不像我们在鸣沙山见过的月牙？"她转身时，发间的茉莉发绳不小心勾住林砚的衬衫纽扣。两人瞬间僵在原地，呼吸交织成细密的网。林砚垂眸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喉结滚动了下才伸手解开发绳，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时，听到她急促的抽气声。
参观到第254窟时，讲解员正在讲述舍身饲虎的故事。许念听得入神，没注意到身后游客的推搡。林砚眼疾手快将她护在壁画围栏旁，手臂圈成半弧形把她笼罩其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头顶，混着雪松与阳光的气息："小心。"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却让许念想起昨夜星空下的亲吻，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碎肋骨。
正午的阳光透过窟檐的雕花窗格，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林砚变魔术般从帆布包里掏出冰镇酸梅汤和遮阳伞，伞面刻意倾斜70度，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凉里。"喝口这个。"他拧开瓶盖递过去，自己却仰头灌下常温矿泉水，喉结滑动的轨迹让许念慌忙移开视线。当她发现他衬衫右肩被阳光晒得发烫时，突然伸手扯过伞柄："换边。"两人手指相触的瞬间，像触到带电的丝线，酥麻感顺着指尖蔓延全身。
下午自由参观时，林砚带着许念来到少有人至的北区洞窟。昏暗的甬道里，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光线却始终避开壁画。"听说这里藏着千年的情书。"他突然停下脚步，光束扫过某面褪色的墙壁，"虽然壁画剥落得看不清内容，但......"他转头看她，眼睛在光影中亮得惊人，"我想在这里补全白天没说完的话。"
许念感觉呼吸停滞在胸腔。林砚小心翼翼捧起她戴着戒指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夜光石："在驼背上想说，你就像这些壁画里的光，哪怕历经千年风沙，依然能让我......"他声音突然发涩，喉结艰难地滚动，"让我心甘情愿困在有你的时空里。"
洞窟外的风沙突然喧嚣起来，却盖不住许念剧烈的心跳声。她踮脚吻住他的唇，尝到他嘴角残留的酸梅汤甜味。手电筒掉落在地，晕黄的光圈里，两人交叠的影子在斑驳的壁画上摇曳，仿佛与千年的时光融为一体。直到管理员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们才慌乱分开，林砚耳尖通红地捡起手电筒，却怎么都关不掉开关，逗得许念笑出眼泪。
离开莫高窟时，夕阳将九层楼染成琥珀色。林砚突然停在纪念品商店前，指着橱窗里的夜光飞天书签："这个和我们埋的书签是一对。"他买下后，认真别在许念发间，"这样你就是我专属的飞天仙女了。"许念望着玻璃倒影里他专注的眉眼，忽然觉得，比起千年的壁画，眼前这个会脸红、会笨拙说情话的少年，才是她最珍贵的宝藏。
夜幕降临时，林砚带着许念来到离莫高窟不远的野营地。他提前支好的帐篷外，用红柳木搭起简易餐桌，桌上摆着刚从镇上打包的胡羊焖饼和杏皮茶。"尝尝这个。"他撕下块酥软的饼皮，裹着鲜嫩的羊肉递到她嘴边，"老板说这是用月牙泉的水煮的。"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窜向缀满星子的夜空。许念抱着膝盖坐在防潮垫上，看林砚往火堆里添柴。跳跃的火光映在他侧脸上，将睫毛的阴影投在眼下，像振翅欲飞的蝶。"在想什么？"他突然转身，手里多了根烤得金黄的玉米，"趁热吃，撒了点你喜欢的辣椒粉。"
玉米的香甜混着孜然味在舌尖散开，许念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鸣沙山轮廓："在想我们埋的时光胶囊。"她低头转动手上的戒指，夜光石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十年后再来，沙漠会不会变了模样？"林砚挨着她坐下，手臂自然地环过她肩膀："就算沙漠移了位置，我也能带着你找到它。"他的下巴轻轻蹭着她发顶，"就像当初在实验室找你偷偷藏的巧克力。"
这句话让许念想起无数个加班的夜晚。那时她总把巧克力藏在实验报告堆里，却总被林砚"偶然"发现。"其实每次都是你故意留给我的。"她戳破他的谎言，换来他不自在的咳嗽。火光映得他耳尖通红，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块星空糖："现在换我藏，你来找。"
游戏从找糖果变成了追逐打闹。许念踩着细沙奔跑，裙摆扬起又落下，身后传来林砚故意放慢的脚步声。当她躲在沙丘背面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小熊无处可逃了。"他转过她的身子，在她来得及反应前，将星空糖喂进她嘴里。薄荷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他的吻轻轻落在她嘴角。
星空下，林砚抱来吉他，开始调试琴弦。许念靠在他肩头，听着跑调的《贝加尔湖畔》，忽然想起樱花祭那晚。那时他也是这样笨拙地弹唱，却让她的少女心事悄然萌芽。"林砚，"她仰头看他，"你第一次发现喜欢我是什么时候？"
琴弦突然走音，林砚的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他垂眸避开她的视线，手指无意识摩挲吉他背带："大概是......你熬夜改代码睡着，睫毛在台灯下投出影子，像小扇子。"他声音越来越小，"那一刻就想，以后每个夜晚都想替你关掉实验室的灯。"
许念感觉眼眶发烫，伸手圈住他的腰。林砚顺势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现在我更贪心了，想替你关一辈子的灯。"他的声音混着吉他弦音，在星空下织成温柔的网。远处传来骆驼的低鸣，篝火渐渐变成暗红的炭，而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紧紧相拥，像幅永不褪色的画。
当第一盏灯笼在敦煌夜市亮起时，许念被林砚牵着手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烤羊肉串的香气混着沙枣花香扑面而来，摊位上的夜光沙瓶画在彩灯下流转着奇幻色彩。"小心台阶。"林砚将她护在怀里，避开迎面走来的游客，手掌始终贴着她的后背，像道无形的保护罩。
路过卖夜光风筝的摊位时，许念停下脚步。五颜六色的风筝在风中轻轻摇晃，像坠落人间的星星。林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二话不说买下最大的鲸鱼风筝："等回学校去操场放，让全校都知道你被鲸鱼追到了。"他的话惹得摊主阿姨笑出声，顺手多送了根夜光风筝线。
小吃摊上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林砚摘下自己的墨镜给她戴上。许念咬着刚买的驴肉黄面，看他踮脚在人群中买杏皮水。男人的白色T恤在人潮中格外显眼，发梢被汗水浸湿，却固执地护着怀里的两杯饮料不被挤洒。当他终于穿过人群回到她身边时，杯壁凝结的水珠已经浸透了袖口。
"快喝，冰要化了。"他拧开瓶盖递过来，自己却用纸巾胡乱擦着额头。许念突然伸手，指尖拂过他汗湿的鬓角。林砚的动作瞬间僵住，喉结艰难地滚动。周围的喧闹声突然变得遥远，只剩彼此加速的心跳声。直到卖夜光手环的小贩从旁经过，才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砚买下所有颜色的手环，一个接一个套在她手腕上："这样你就是夜市最亮的崽。"他的动作带着少年特有的笨拙，却在套到最后一个时突然顿住。许念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发现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知何时被手环遮住了。林砚伸手摘下所有手环，认真将戒指露出来："这个不能藏。"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根羽毛，轻轻挠过她的心尖。
走到夜市尽头时，许念被拉进一家手作店。店主是位戴着银饰的老奶奶，正在教游客制作夜光黏土。林砚选了两个小熊模具："做我们的守护精灵。"他的指尖沾着荧光绿的黏土，认真捏着小熊耳朵的样子，让许念想起实验室里调试精密仪器的他。
当两个歪歪扭扭的小熊摆在桌上时，林砚掏出刻刀，在底座刻下"LY&XN 202X"。他转头看她，眼睛里盛着店里所有的彩灯："等它们干了，一个放你实验室，一个放我宿舍。"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这样就算我们分开，也有小熊替我陪着你。"
离开手作店时，敦煌的夜已经深了。林砚将她的手塞进自己外套口袋，两人踩着月光往回走。夜市的灯笼在身后渐次熄灭，远处的鸣沙山像头沉睡的巨兽。许念望着林砚侧脸的剪影，忽然觉得，比起沙漠的壮阔、星空的璀璨，眼前这个会偷偷吃醋、会笨拙表达爱意的少年，才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风景。而他们的故事，就像敦煌的月牙泉，在时光的沙漠里，永远泛着温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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