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斐洛斯集团·A栋董事会议室
玻璃会议室内,气压沉重。
十二位董事分列两侧,中央头位是离宇庭,身着黑西装,袖口干净利落,神情淡漠如昔。
林逐站在会议桌尽头,一身全黑,眼神沉稳,像一块静水下的冰原,锋芒未显,却足以冻伤人心。
“——这是我对‘V线重组’计划的反对理由。”
林逐将报告合上,缓缓抬头,视线穿过整条会议桌,精准落在离宇庭身上。
那一瞬,空气仿佛冻结。
所有人都意识到,今天的会不再只是技术层面的争执。
离宇庭目光未动,像看一张熟悉的战术图纸。他缓缓靠回椅背,双手交叠于膝上,语气平稳:
“你是在挑战我的决策权?”
林逐笑了,眼神带着一点冷淡的锋锐,宛如一把雪中藏锋的刀:
“不是挑战。”
“是取代。”
他抬起眼,第一次在所有高层面前,不加掩饰地把话说破:
“你年纪大了,执行力、判断力都在下滑。”
“整个集团如今靠一个人压阵太危险,我建议——由年轻一代接管核心控股票仓。”
会场骤然寂静。几位董事交换目光,有的皱眉,有的微微一笑。
离宇庭却只是望着他,像在注视一个正从羽翼下挣脱的影子。
“年轻人总是觉得权力很轻。”他声音极轻,“但林逐,你知道你现在踩的是谁的影子吗?”
林逐往前一步,眼神几乎压上他:
“我不踩你的影子。我只是踩着你给我的路,往上走。”
“你教我冷静、教我布局、教我如何用最少的力量拿下最多的资源。”
“可你从来没教我什么时候该停。”
“那就由我来决定。”
那一刻,他眼中再无畏惧、再无依附。
那个曾被离宇庭亲手养大的孩子,终于第一次、堂而皇之地站到他对面,冷静、锋利、毫不动摇。
离宇庭指尖收紧,骨节微微泛白。
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点极深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疲倦:
“你想坐我的位置。”
“可以。”
“但记住,你今天走上这一步,不再是我养的孩子。”
林逐没说话,只是微微垂眸。
过了几秒,他轻声回应:
“你本来也不是我真正的父亲。”
“我们之间,终归要断一次。”
那个位置
时间:林逐二十三岁,集团暗潮初起之夜
地点:斐洛斯集团总部 A栋·董事会议室
斐洛斯总部的夜,永远亮着灯。
即使是凌晨两点,A栋会议层依旧如白昼。十二位高层围坐会议桌侧翼,投影屏上跃动着数据与汇报,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图表上。
他们都在看一个人——林逐。
那个本该还在象征性学习、尚未正式参股的“养子”,此刻正站在桌尾,以一个挑战者的姿态,清晰而冷静地对董事会说:
“V线重组的计划不可行。”
他语速不快,手指点在一张风险分布图上,眉眼沉静到令人不安。
“你否定的,是董事长的亲自批示。”
一位副董出声,语气已经带了压迫意味。
林逐却仿佛早有准备,他轻轻一笑:
“我否定的不是人,是错误本身。”
“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另一个声音更尖锐,带着警惕。
他不看他们,只望向最上席的那个人。
——离宇庭。
男人西装笔挺,黑色领带如夜幕。薄薄一副眼镜遮住眼底情绪,看不出怒喜,只能感受到极强的控制感。
四目相对。
林逐开口了,声音极轻,却清晰传遍整个会议室:
“我今天来的目的,不止是提出异议。”
“我申请,将董事会保密级核心控仓,进行一次临时改组。”
空气死寂一瞬。
“你要动我手下的权?”
“不是动——”他顿了顿,微微抬眸,目光锋利得像出鞘刀刃,“是接手。”
长桌尽头,有董事轻声倒吸了口气。
所有人都知道,斐洛斯的控权核心,就在那不到12%的“执行董事制权”上,一旦拿到,就相当于实质掌舵。
而林逐今天,是在众目睽睽下,逼宫了他亲手养大的父亲。
离宇庭缓缓开口:“林逐,你很有胆子。”
“你用了我给你的渠道,培养自己的人,渗透进了两家下属分控基金。还悄无声息地联合了三位董事。”
“很好。”他目光微垂,“这些我都知道。”
林逐面不改色,只淡声道:“那你也该知道,我从来不是你的附属。”
“你养我,不是为了让我安分,而是让我有朝一日——敢对你开枪。”
他语调平稳,不带感情。
那一刻,他是林家被遗弃的继承人,是实验项目唯一存活的S9个体,是七年冷藏计划下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不是儿子。
也从未是。
“你年纪大了。”林逐低声说,“该退了。”
空气几乎冻结。
他静静看着这个孩子,那张他看了十多年、每一分细微表情都能读懂的脸,如今已经陌生。
“你要这个位置?”他低声问。
“要。”
“你以为拿下这个位置,就能摆脱我?”
林逐盯着他,忽而轻笑一声:
“你错了——我不是为了摆脱你。”
“我是想让你知道,有些局,你也会输。”
“你教我的一切,我都记着。”
“今天就用来,把你亲手推下神坛。”
那一瞬间,没有人敢开口。
董事会一片死寂。
终于,离宇庭缓缓站起身。
他望着林逐,眸光沉得近乎黑夜。
半晌,他开口:
“好。”
“那你坐。”
他把身后的位置让开,走下首位,步伐稳得像在执行最后一道军令。
“但你记住,林逐。”
“从你开口要取代我的那一刻开始——”
“你就不再是我养的孩子。”
林逐站直,神色冷静。
他没有退。
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整个会议室,第一次只属于他一个人。
可就在所有人散场后,林逐一人坐在那把椅子上,窗外城市灯火万千,他忽然低下头,捂住了眼。
没人看见,他眼里红了一圈。
没人听见,他轻声说:
“我早就不是你的孩子了。”
“可你……为什么不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