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协议

第七研究所的大门在凌晨四点向他们敞开——准确地说，是被CO2用火箭筒轰开的。

凛端着枪跟在她身后，肩膀的伤口已经愈合，但皮肤下的蓝色纹路越来越明显。她感觉血管里有电流在窜动，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陌生的记忆碎片——父亲在实验室熬夜的背影，手术台上挣扎的实验体，还有某个深夜，父亲将一管金色液体注入她的静脉。

"你确定要这么做？"CO2踹开最后一道防爆门，她的瞳孔已经变成不自然的银蓝色，纳米机械正在重塑她的视觉神经，"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凛的指甲变长，刺进掌心："我的人生里没有'回头'这个词。"

门后是主控室。

所长——或者说，他的全息投影——正坐在转椅上等他们。

"鸦崎小姐，"他微笑，"你比你父亲听话多了，至少没让我等二十年。"

凛的枪口对准他眉心："他在哪？"

"到处都是。"所长打了个响指，四周的屏幕同时亮起，显示着数千个培养舱，"他的基因序列是我们最成功的产品，当然要...物尽其用。"

CO2突然剧烈咳嗽，跪倒在地，蓝血从她鼻腔涌出。纳米机械的反噬开始了。

凛的尾巴炸开："你对她做了什么？"

"只是加速了回收流程。"所长走向控制台，"E-707本该在三年前就解体，能活到现在全靠偷喝实验室的醋酸——那东西确实能暂时麻痹纳米虫。"

他的手指悬在一个红色按钮上方："最后一次机会，交出脐带血样本，或者看着她被自己的血液吃掉。"

凛的视线在CO2和屏幕间游移。父亲的脸在培养舱里重复着，像一场噩梦。

然后她笑了。

"你知道标本师最擅长什么吗？"她问所长，"——把垃圾变成艺术品。"

她咬破舌尖，将混合着金色血液的唾沫吐在主控台上。

警报声响彻整个研究所。

凛的血液像活物一样爬进电路系统，所长的全息影像开始扭曲："你...你启动了净化协议？！"

"不，"凛踩碎控制台玻璃，"我只是给了它们选择权。"

培养舱一个接一个爆裂，里面的生物组织蠕动着汇聚到中央，形成巨大的人形——那是用父亲基因克隆出的怪物，本该是终极武器，此刻却伸手捏住了所长的脖子。

"不可能..."所长挣扎着，"程序设定它们只听我的——"

"但它们首先是我父亲的孩子。"凛轻声说。

CO2突然从背后抱住她，体温低得像具尸体："凛...我撑不住了..."

纳米机械正在她体内暴走，皮肤下凸起可怕的金属纹路。凛转身捧住她的脸："再忍十秒。"

她吻住CO2，将剩余的金色血液渡过去。

奇迹发生了。

CO2的瞳孔骤然收缩，蓝色纹路如潮水般退去，最后全部汇聚到她后颈的金属接口处，"叮"的一声弹出一枚微型芯片。

与此同时，整个研究所开始崩塌。

"跑！"CO2抓起凛的手往外冲，"这鬼地方要自毁了！"

他们穿过燃烧的走廊，身后传来所长凄厉的惨叫和血肉被吞噬的声音。

……

三个月后，615号标本间重新开张。

新招牌下面多了行小字："专业修复各种人造生物，E系列优先。"

CO2翘着腿在前台喝醋，脖子上还留着淡蓝色的纹身，但"E-707"的"E"被划掉了，改成"A"——A-707，意为"Approved"。

凛在里间处理新到的委托：一只被实验室改造过的乌鸦。它的机械翅膀卡住了，正愤怒地啄她的手指。

"需要帮忙吗？"CO2探头问。

"除非你想被啄掉眼珠。"

"真凶啊。"CO2凑过来，突然亲了亲她耳后的敏感带，"今晚吃什么？"

凛的尾巴下意识缠上她的腰："冰箱里有焦耳留下的三文鱼。"

"那只猫天使上周不是托梦说它在天堂吃撑了吗？"

"所以是给你的，"凛用沾着鸟粪的手捏她鼻子，"庆祝你正式成为' Approved Problem'。"

CO2大笑着躲开，撞翻了标本架。乌鸦趁机飞走，撞碎了三扇窗户。

凛的怒吼和警报声混在一起，而CO2已经溜去厨房偷喝陈醋。

阳光透过碎玻璃照进来，在满地狼藉中画出彩虹。

（全文完）

……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