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的秋日祭,夏知许站在英语系摊位前教小朋友折纸星星,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星月夜》的钢琴曲。她抬头望去,只见林砚穿着天文系的制服外套,领口别着她送的小熊领针,正被几个学妹围着问星座运势。
“英仙座本周的幸运物是……”他的目光越过人群与她相撞,耳尖迅速泛红,“草莓味的一切。”
起哄声中,夏知许慌忙低头整理折纸彩纸,却在指尖触到张泛黄的便签——是上周帮他翻译《 Astrophysical Journal 》时,夹在文献里的草稿纸,上面用积分符号画着颗草莓,旁边写着:“∫₀^t 心跳dt = 夏知许”。
傍晚收摊时,秋风卷起满地银杏。林砚抱着她的帆布包跟在身后,包带滑落时,他伸手去扶,却触到里面硬邦邦的物件——是她新买的《量子物理入门》,扉页贴着他们去年看流星雨时的合影,他低头调望远镜的侧影旁,她用荧光笔写着:“好看的不像实力派”。
“晚上有猎户座流星雨。”他忽然开口,踢开脚边的落叶,“天文台顶楼的观测台……”
“好啊!”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背,“不过这次要带热可可,上次你冻得手指都僵了,校稿时把‘视星等’写成‘夏知许’。”
他耳尖发烫,想起冬夜里她用自己的围巾裹住他的手,呵着热气帮他暖笔的模样。天文台的螺旋楼梯上,她的帆布鞋每踩一步都发出“吱呀”声,和他心跳的频率奇妙地吻合。
顶楼的风带着料峭寒意。夏知许架好相机时,忽然看见林砚从背包里拿出个木质礼盒,上面系着她惯用的薄荷绿缎带。盒子打开的瞬间,暖黄的灯光溢出——里面是十二支手工雕刻的星芒蜡烛,每支底座都刻着不同的星座符号。
“生日快乐。”他的声音混着风声,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白羊座是你陪我补考物理那天,双子座是你第一次约我看流星雨……”
她的呼吸停滞。烛光映着他的侧脸,她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和十六岁那年在天台修望远镜时一模一样。第十二支蜡烛的底座刻着英仙座,旁边用极小的字刻着:“2023.11.11,想和你共享望远镜”。
“其实我……”他们再次同时开口。猎户座的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夏知许的话被风撕成碎片,却在抬头时,看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个金属书签——是用望远镜零件改制的,上面刻着她翻译过的第一句英文诗:“You are my north star.”
“这个给你。”他将书签塞进她掌心,动作快得像彗星掠过近日点,“上次看你用银杏叶当书签,容易碎。”
她低头看着掌心里的金属书签,边缘还带着他打磨时留下的细微划痕。想起上周他熬夜做实验,却在凌晨三点给她发消息:“发现新的变星,亮度像你熬夜改论文时的眼睛。”
“林砚,”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烛光在他瞳孔里晃成小太阳,“你每次说‘观测数据’时,耳尖都会红。其实是在说‘我想和你一起看星星’,对不对?”
少年猛地转身,却不小心撞翻了蜡烛盒。夏知许慌忙去扶,两人的手在慌乱中相握。他的掌心有常年修理仪器留下的薄茧,却比任何恒星都温暖。远处的流星雨达到峰值,而他的声音,比任何流星都更让她心动:
“从你把草莓发卡别在我模型支架上那天起,”他的喉结抵着她的额头,“我的光谱线就只剩下一种频率——夏知许,夏知许,夏知许。”
她的眼泪忽然落下来。不是因为冷风,而是因为他语气里的笨拙与坦诚,像十六岁那年被她撞破藏贴纸时的慌乱。烛光中,她看见他手腕上的旧疤,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真爱就像陨石,穿过大气层时会受伤,但最终会成为独一无二的星星。”
“所以,”她仰头望进他眼底的银河,用拇指抹去他眼角的烛泪,“这次换我问你——要不要和我签订终身观测协议?观测对象不限于星空,包括但不限于英语系的早八课,以及某人藏在草稿纸里的草莓积分。”
林砚的唇角终于扬起笑意。他低头吻去她睫毛上的泪珠,尝到咸咸的味道,却比任何蜜饯都更让他上瘾。猎户座的流星雨在身后织成银纱,而他在她耳边轻得像颗中子星的低语:“申请通过,我的首席观测员。从今天起,所有星光都归你管辖。”
夜风卷起她的围巾,却卷不走两人交叠的影子。当第一支星芒蜡烛即将燃尽时,夏知许忽然发现所有星座符号连起来,竟是他用希腊字母写的“我爱你”。她指着英仙座方向笑起来,那里有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迹,像极了他每次看她时,眼底亮起的光。
“以后写情诗,不准再用积分符号。”她晃了晃手里的金属书签,“要用我能看懂的语言。”
“遵命。”林砚将她揽进怀里,闻着她发间的雪松香波味——和他用的那款一模一样。远处的钟楼敲响零点,他在她额角落下轻吻,“从明天起,我要学习英语系的浪漫公式:I love you = 每个想你的瞬间 × 无限大。”
星光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像给这场跨越三年的量子纠缠,终于画上了等号。而天文台的旧望远镜里,猎户座的星群正温柔地旋转,见证着两个灵魂,从光谱线的暗纹,成为彼此最明亮的光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