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来，小怪物！

雨还在下。混着机油的浊流在街道上蜿蜒成血河，哪吒甩了甩机械爪上黏稠的液体，那些暗红色的残渣立刻被纳米虫吞噬干净。孤儿院的方向传来刺耳的警笛声，他本能地朝那边迈步，右腿液压关节却突然发出金属疲劳的悲鸣。

“建议立即补充灵能液。”

陌生的电子音在颅内炸响，哪吒猛地转身。残破的广告牌后浮着团幽蓝数据流，逐渐凝聚成个醉醺醺的虚影——道袍邋遢，酒葫芦倒悬，像素化的脸上还沾着糖葫芦碎渣。

“太乙？”哪吒的红瞳收缩成针尖。

AI投影挠了挠肚皮：“严格来说是太乙真人第4096号数据备份，你可以叫我……”

破空声打断了他的话。

十二道黑影从四面高楼的玻璃幕墙中穿透而出，落地时震得地面合金板层层翻卷。那些战甲通体漆黑，关节处蠕动着猩红的生物组织，面甲上雕刻着扭曲的龙首。为首的机甲缓缓抽出脊椎骨制成的链锯剑，电子合成音带着非人的颤音：“目标哪吒，执行销毁程序。”

哪吒笑了。混天绫在身后狂舞如赤潮，他能感觉到这副机械身躯正在与某种古老的力量共鸣。三千年前的火尖枪化作掌心喷涌的等离子束，却在即将劈出的刹那硬生生收住——龙血卫队的包围圈外，有个戴兜帽的身影正抱着昏迷的小女孩冲出孤儿院。

那是他濒死时最后见到的面容。

“碍事。”魔丸的煞气在芯片中横冲直撞，哪吒的机械眼球迸裂出裂纹。他旋身踹飞两台机甲，纳米流质顺着腿部装甲缝隙渗入操控系统，瞬间将驾驶员融成血水。太乙的警告声和警报声混作一团，而他已经撞碎钢化玻璃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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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把小女孩塞进地下管道的瞬间，后颈汗毛陡然竖起。他太熟悉这种被凶兽锁定的颤栗感，就像小时候在敖氏实验室见到的那条暴走的机械蛟龙。转身时混天绫的赤芒已逼至眉心，却在最后一毫米僵住——他掀开兜帽露出那双冰川般的蓝瞳。

“灵珠？”哪吒的机械手指捏得咯咯作响。那些被纳米虫啃噬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昆仑山顶的雷云，冰戟刺穿胸膛的寒意，还有某个白衣少年坠入深海时扬起的衣角。

敖丙的呼吸器喷出白雾。他颈侧植入的灵能芯片正在疯狂报警，基因深处的共鸣却让他向前半步，任由混天绫的倒刺划破脸颊：“你杀人的样子和档案里不一样……更丑了。”

孤儿院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哪吒分神的刹那，敖丙闪电般扣住他手腕，机械师特制的解码器刺入装甲缝隙。全息投影在雨中展开，画面里龙血卫队正将孤儿院的孩子赶进运输舱，为首的机甲拎着个断了胳膊的布娃娃——是哪吒床头的旧物。

“想要这些蝼蚁活命，”申公豹的脸取代了投影，“就用你自己换。”

哪吒的机械心脏泵出滚烫的冷却液。他看见自己左臂装甲正在龟裂，暗金色流质下渗出属于李哪吒的、人类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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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霓裳就是在这时破开雨幕的。

军刀斩落的电弧照亮她半边机械义眼，被血浸透的长发黏在战术目镜上。十几具龙血卫队残骸在她身后接连爆炸，像一串猩红的鞭炮。

“跟上来，小怪物。”她甩给哪吒一支军用兴奋剂，枪口却对准敖丙眉心，“至于你……”

“他能修好我的战甲。”哪吒扯断脖颈上抑制神力的金属环。孤儿院的哭喊声越来越近，混天绫感应到主人的杀意，竟在半空凝结成三头六臂的修罗幻象。

敖丙低头笑了。解码器屏幕倒映着他瞳孔深处冰裂的纹路：“修好？我要把你改造成弑神的兵器。”

雨更大了。新陈塘的霓虹浸泡在血色里，像一池打翻的莲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