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陈塘的夜雨总是裹着机油味。
李哪吒蜷缩在霓虹广告牌后的阴影里，鼻腔里灌满腐锈的金属腥气。他死死按住左臂上外翻的机械关节——那截人造皮肤在三天前的霸凌中被硬生生撕开，裸露的导线像一丛扭曲的血管，随着呼吸频率抽搐。
“瘸子哪吒！”嬉笑声从头顶传来。
五台银灰色战甲悬浮在废弃天台上方，足部推进器喷出的蓝焰灼烧着潮湿空气。为首的战甲胸口烙着敖氏集团的龙纹徽章，面罩弹开的瞬间，露出张满是讥讽的脸：“你的破铜烂铁又漏电了？要不要本少爷赏你点灵能液？”
哪吒没吭声。他太熟悉这种疼痛了，自打三个月前灵能芯片植入失败，这副身体就成了半报废的残次品。学院测试排名垫底，家族将他扔进贫民窟的孤儿院，连父亲李靖都说：“李家不需要连战甲都启动不了的废物。”
战甲骤然俯冲，机械足跟碾上他的膝盖。
骨骼碎裂声混着电流杂音炸开。
天台边缘的防护栏早已锈蚀。
哪吒在剧痛中向后仰倒时，恍惚看见下方堆积如山的机械残骸。那些报废的机甲头颅空洞地张着嘴，像是某种无声的嘲笑。风卷着酸雨扑在脸上，他突然想起孤儿院那个总偷能量棒给他的小女孩。
“哪吒哥哥，他们说你是英雄转世……”
都是狗屁。
他松开抓着栏杆的手。
坠落只持续了半秒。
或者说，在魂魄被撕裂的瞬间，时间本身失去了意义。哪吒看见自己破碎的躯壳还在下坠，而另一股猩红色的能量正从虚空中咆哮着涌出。那能量裹挟着古老的、暴烈的嘶吼，像是要烧穿三千年的光阴。
“魔丸……终于醒了。”
敖丙差点捏碎手中的监测仪。
全息投影中，本该摔成肉泥的少年正被赤色光茧包裹。那些光丝野蛮地钻入他破损的机械关节，将廉价合金熔炼成暗金色流质。最恐怖的是战甲库——贫民窟垃圾山里那台早该报废的“破军-01”，此刻正发出洪荒巨兽般的轰鸣。
“灵能读数突破阈值！目标正在改写战甲核心程序！”副手的声音在发抖。
敖丙舔了舔虎牙。他认得那种红色，在敖氏绝密档案里，初代灵能反应堆爆炸时也是同样的颜色。但真正让他兴奋的是那少年此刻的眼神——方才还死气沉沉的瞳孔里燃着焚天的火，仿佛要烧尽这肮脏的世道。
垃圾山炸开了。
哪吒踏着风火轮的虚影落地时，整条右臂已经化作缠绕赤焰的机械巨爪。
那五个霸凌者的战甲在警报声中疯狂后撤，然而混天绫比他们的推进器更快——说是混天绫，实则是上万条纳米级液态金属编织的血色狂龙。它们洞穿战甲关节时发出的不是金属断裂声，而是类似活物被撕碎的惨嚎。
“魔丸降世……”哪吒低头看着掌心腾起的红莲业火，机械脊椎因过度负荷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可他不在乎。三千年前他剔骨还父，三千年后这群杂碎竟敢用他名讳羞辱蝼蚁！
最后一台战甲被他掐着脖子提起。面罩后的脸涕泪横流：“怪物！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哪吒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
“我是你爹。”
机械爪悍然收紧，驾驶舱连同其中的肉体被捏爆成漫天血雾。
三公里外的敖氏大厦顶层，警报灯将监控屏染成猩红。
“目标基因序列与上古档案匹配度99.8%。”AI合成音冰冷地汇报，“建议立即启动‘封神’预案。”
阴影中的男人抚过龙纹扳指，全息地图上新陈塘的坐标正在疯狂闪烁。
“不急。”敖广眯起眼，“让申公豹的‘龙血卫队’去试试，到底是真神降世……”
他顿了顿，指尖碾碎一枚电子莲花。
“还是又一个劣质仿品。”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