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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徵云梦泽大婚

角徵——想要的都有

远徵已整整两日未曾踏出房门半步,哪怕被人几次催请他都是以身体不舒服婉拒。吃饭也不在乎味道,囫囵吃几口就当是让家人安心。墨战英几乎要将亲弟弟逼疯;墨玄澈更是反复诉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远徵那副样子,让人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忆起了什么。宫尚角同样沉默寡言,回想起这几个月的日子,仿若置身于一场美梦之中,远徵在怀中笑嘻嘻地比划着、讲述着一切的画面时常浮现眼前。一想到倘若提及往事可能会再次面临失去远徵,宫尚角心中便涌上一股绝望的情绪,如此这般不如把命拿去。

金复脚步轻盈却带着几分慌乱,悄悄靠近远徵的房间。隔着窗棂,他看到远徵静静地躺在床上,双肩微微耸动,似有泪悄然滑落。他也怕远徵真的恢复记忆啊!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飞奔到主子面前,“徵公子,不太好了!”宫尚角闻声猛地转身,紧紧抓住金复的手臂,急切地追问:“怎么不好了?!”金复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抓得生疼,但他仍强忍着,一字一顿地说:“公子,您失去他会感到痛苦,他呢?这份感情,从来都是相互的……”

……

宫尚角推开房门瞳孔刹那间地震了,远徵趴在地上默默抽泣,手边是猩红一片——“远徵!”这一嗓子吼的惊天动地,抱着满脸泪痕的心上人哪里还有理智,想给他包住伤口却不知如何下手,无助、无措!只剩下将他的手紧握,血,红的刺眼!“不要这样吓唬我!…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情绪如开闸泄堤一般奔涌而出,“远徵,哥错了好不好?你要什么都可以,真的!我不怕刀山血海,也不怕因果报应,但是我怕你再受伤了!我怕了!我不管你记得多少,那天我抱着几乎断气的你,那种滋味如鬼魅一般与我纠缠,凌迟都不足以形容那时的我自己!求你了!好不好!”

他不顾怀中之人复杂的情绪,只顾着宣泄内心,远徵没出息不值钱,他宫尚角还不是一样便宜!总说远徵没有安全感,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充满着患得患失的不安呢?“哥,你怎么了?我,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这手是瓷片划破的。”弟弟轻声说道,说完慢慢抽回了手,试图擦去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其实早在家里时,他就察觉到了诸多不对劲之处。那时他还看不见,可他记得自己是在上元节受的伤,然而醒来时却已是春末。尤其是当他重见光明后,心中的疑惑更甚。若是自己真的只有17岁,为何房间里会有许多精致的发冠?而且,他明显感觉到有许多事情被人刻意隐瞒着。他记得自己17岁时的模样,与如今相比差距很大。或许因为自己每日都在哥哥身边,哥哥未曾察觉到这些变化,但他又怎会认不出呢!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真相就在眼前,哥哥却不肯告诉他?

宫尚角瞬间有些局促,眼神游移不定,话语也变得结结巴巴:“原来……你没事啊!那就好……那就好……”远徵气得眼泪猛地涌出来,扑簌簌地往下掉,“没事?我没事你就可以置之不理!难道非要我心疾发作,痛到生不如死,最好再吐几口血,你才会心疼,才会这般好好待我吗?你以前是很疼我的呀!为何?为何现在除了凶我就是骗我!”这话说的,简直要了他的命去!赶忙打横抱起远徵放到床上,一下下轻柔地安抚着,此时的远徵这小情绪上来,比那含冤的窦娥还要委屈。“你知道我生气了,我哭了,你会心疼,可你从来……就不知道哄哄我吗?其实我很好哄的!”哎哟,这一撒娇让金复都看不下去了,赶忙退出去把门带上,心里暗道:别说了,谁养的随谁!一个臭德行!

哄!他还要怎么哄着宠着啊?!“祖宗!我命都给你了!”搂着撒娇耍赖哭鼻子的小祖宗,真的,命都交出去了,也不知这算不算恃宠而骄,手指灵活解他腰封…

呃…别…别闹!大白天…

都快八百回了——

祖宗,这不是咱家,一会儿来人了!

金复守着呢!

你…我真的太惯着你了!给我下去!

有种你就打我!有种你别心疼!有种你别惯着!

……

一连三个有种,唉!他哪里来的种啊?!都便宜到家了!

你…差不多了!

……

我饿了!

……

要说没出息,他俩可以比着来!金复靠着门框,心里骂了主子一百遍!her__tui !!!

远徵醒来以后天都黑了!跟小猫一样蹭来蹭去,时不时看看他偷笑,“哥,我今年到底多大了?”

二十一了,宫尚角枕着胳膊由着他,自从远徵失忆后,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暗暗苦笑不得,不过,也挺幸福的!“其实,有很多事情你都忘了,忘了也好!”

“哥,那我忘了的那些年,你爱我吗?”远徵睁圆了眼睛,笑嘻嘻地等待着答案,让宫尚角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我一直都爱你!特别爱你!”说着,语气中满是真诚与宠溺。远徵吃痛般甩开他的手,撒娇般撅起嘴,“疼!”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子,仿佛对方下手真的重了一般,片刻之后,眼睛又亮了起来,“哥,你给我行过冠礼吗?”他充满期许地看着宫尚角,等待着答案。宫尚角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了半晌,才沉稳地开口:“就算正式行过吧,不过,你生辰那天的发冠,的确是我亲自为你戴上的。”宫尚角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这般往事实在难提!

这答案似乎很不满意“我不记得,就不算!不如…”拉起哥哥的手“这是我母族,不如留在云梦泽给我行礼,你答应过我的——”

“好!”吃力地坐起来“你成年的发冠,我亲自给你戴上!”远徵的冠礼本就该隆重体面!

……

云梦泽内,上下一片忙碌景象,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急促起来。三天后,便是表少爷行礼加冠之日。这可不是一般的仪式,家主将亲自主持,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四门三宫所有主位皆身着圣装出席,那庄重而华丽的服饰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同辈兄弟、晚辈子侄们也纷纷站定,一个个神情肃穆,整个场面热闹非凡,丝毫不亚于主位继任时的盛况。往常,若有公子行冠礼,都是在各自门下进行,很少有如此大张旗鼓的时候。这般排场,放在几十年间,也就只有宫远徵享受过。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家主最宠爱的小女儿就只有这么一个独苗,众人自然都将他视若珍宝,百般宠溺着呢!

……

鼓声如雷,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于此。司仪的声音宛如洪钟大吕,在大厅中回荡,远徵身姿挺拔,缓缓步入大厅。这一刻,宫尚角多年的承诺终于兑现,礼毕。外公的眼角闪烁着激动的泪光,那是一种欣慰与喜悦交织的情感,他颤巍巍地抬起手,轻唤道:“远徵,过来!”远徵闻声加快脚步,来到外公身旁,如同归巢的倦鸟般随意地坐在外公脚边。老人家的手轻轻一抬,下人便心领神会,迅速端上早已准备好的物件。远徵心中虽有些许迟疑,但当他看到外公那满含期待与深情的眼神时,所有的顾虑都化为乌有。他缓缓揭开红布,两块温润的玉牌静静躺在那里,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真好看!谢谢外公!”远徵不禁轻声赞叹,双手捧起玉牌,仿佛手中握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眼睛再也无法从玉牌上移开。

“远徵啊,咱们墨家的孩子皆有定情信物——锁心环。原本是一块温润美玉,一分为二,成婚之后,女子以手镯为饰,男子则将镯心雕琢以后佩戴于身。但你不同,外公特意交代,这块玉要为你雕刻成两块一模一样的玉牌。你属蛇,他属龙,玉牌上头相对尾相缠,恰似你们二人宿命相连。墨家家规森严,无论男女,一旦成婚,便永不离弃!”家主的语气从起初的慈爱渐渐转为严肃,缓缓转头看向宫尚角,“墨家子女,成婚之时皆需立下盟誓——”

台下众人异口同声,似乎早已安排好只为这一刻!

白首同心,相伴一生!

永不离弃!

不可纳妾续弦!

无子同宗过继!

……

声声入耳,无尽震撼!

“外公居然……不怪我们?!”远徵惊愕地望向哥哥,又迅速扫过台下的众人,刹那间,喜极而泣的泪水夺眶而出,在这一刻,仿佛所有的世俗枷锁都已烟消云散。宫尚角只觉得双腿一软,再也无法站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来到家主身边,毫不犹豫地跪伏于地,高举着双手,郑重地接过那块承载着无数期望与责任的玉牌。在宫门,他们历经九死一生,承受了无尽的埋怨与冷漠的白眼,可谁曾想,在这云梦泽之地,家主……

墨老先生拉起他们的手,二人双手被紧紧相牵,十指交缠,老人家目光温柔而欣慰地凝视着他们。“尚角啊,我把远徵托付给你了!一定要照顾好他、保护好他!”两人俯首,以示敬意与承诺,礼成。老者的声音沉稳有力,在空气中回荡:“我以墨家第九代家主之尊,郑重认可这桩事!”他轻轻扶起二人,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记住,无论风雨,永不离弃!”言语中庄重且坚定,这一刻,所说的每一句话就是两人日后的靠盾。

心之所系之处,若能无悔无怨,那么即便世俗的枷锁再沉重,也终究是虚妄无力的!“尚角啊,你一定要记住,从今往后,我,还有我们整个墨家,都将他托付给你了!墨家向来不惧世俗眼光,数百年间不知经历过多少离经叛道之事。倘若将来宫门不容、江湖难入,就带着他回来找外公!云梦泽,从今日起,也将成为你的归处,你的家!”

(作者说,码字不易,请多多留言建议,不胜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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