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妖怪,为什么你的力量..."他比划着周围疯长的草木,"和我的不一样?"
听他这么问,南糖指尖凝聚出一缕青光,那光芒纯净得不带丝毫妖气:"这不是妖力。"光晕在她掌心化作晶莹的露珠,"是天地精华凝聚的灵气。"
迟雪的瞳孔倏地睁大,倒映着那滴旋转的灵露:"灵气?"他试探性地伸出指尖,露珠却穿过他的手指,消散在夜风中。
"或许..."南糖收回手,若有所思地望着阵法方向,"灵力能滋养万物,而妖力更擅长破坏。"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迟雪笑道,"等我弄明白其中关窍,就教你。"
"当真?"迟雪的耳朵一激动,又不小心露出来,猛地竖起,险些打到南糖的脸。
他不好意思地捂住耳朵,眼睛却亮得像两颗宝石,"那说好了!我请你吃全城最好的萝卜!"
…
当南糖再次踏入阵法时,天边已经出现了朝霞。
宣夜正跪坐在父母棺木前,手指细细整理着久母散乱的鬓发。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底的血丝在晨光中格外明显,却不再是一片死寂。
南糖刚蹲下身,就被一股大力揽入怀中。
宣夜的双臂像铁箍般收紧,下颌抵在她肩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颈间。
她感觉到少年的胸腔在剧烈起伏,却始终没有哭出声来。
"糖糖,谢谢你。"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南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久大夫教我认药,久夫人给我缝衣裳..."她的指尖触到宣夜后背凸起的肩胛骨,心头一颤,"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自那日起,
赶山堂紧闭的大门重新敞开。
宣夜每日拂晓即起,将药柜里的每一格都擦拭得锃亮。
藏龙匣同样被悉心养护,在阳光下泛着古旧的光泽。
只是门前冷落,偶尔有胆大的患者探头张望,又很快被街坊拉走。
"那家出了杀人魔"的流言仍在街头巷尾流传。
这日宣夜将家中积蓄细细清点,铜钱用红绳串好,碎银包在靛蓝粗布里。
他特意换了身素净的棉布长衫,袖口还缝着块小小的麻布,那是广平城守孝的习俗,就这么出门去看望去世的家属遗孀。
第一户在西街巷尾。开门的妇人眼睛红肿如桃,见到宣夜先是一愣,而后端出热茶:"宣夜啊...你来了..."
铜钱被推来推去,最后还是悄悄塞进了窗台上的针线筐。
接下来两家,宣夜却连门都没让进。
"杀人凶手!"屋内的怒吼伴着碎瓷片砸在门框上,宣夜默默将钱袋挂在门环上,转身时后背衣衫湿透。
"你为什么不告诉你那些师兄的家人,其实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回程路上,南糖忍不住扯住宣夜衣袖。
暮色中,他束发的布带不知何时松了,几缕碎发垂在苍白的脸颊边。
宣夜望着远处炊烟,嘴角扯出个笑:“有些事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不说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