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夜的身体骤然僵住,眼中的迷雾渐渐散去。
床头蜡烛"啪"地爆了个灯花,照亮了他骤然苍白的脸。
"你说...什么?"
南糖趁机从他身下钻出:"我在城郊找到了他们,虽然中了瘴毒,但还有救。"
"这怎么可能..."宣夜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指节泛出青白,"我亲眼看着衙役将棺木抬去焚化场..."
迟雪的长耳朵从门缝间探出来,在月光下泛着银辉:"那个啊..."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用幻月诀调换了棺木。只是..."
少年声音渐低,脚尖无意识地画着圈:"我身上银钱不够,又不会刻碑文。所以他们的坟包很简陋,比不上其他人家的…"
南糖抓住宣夜的手腕。她掌心绽放青色的灵光映亮了两人的脸庞:"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让你亲眼看一看他们。"
宣夜瞳孔微微震颤,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他沉默地走向衣柜,取出一件素白长衫。
更衣时南糖注意到,他的伤口已经结痂,却仍透着狰狞。
"给。"迟雪递来一顶帷帽,"现在城里都在传你的流言,还是小心点别被围追堵截了。"
三人踏着月色出城时,打更人的梆子声刚敲过二更。
夜风掠过道旁的蒲公英,将雪白的绒球吹散成漫天星辰。宣夜的帷帽轻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他紧抿的唇线。
城外的树林笼罩在薄雾中。
南糖指尖轻划,一道青光没入虚空。
霎时间,眼前景象如同水波荡漾,显露出几座新坟,坟头土还湿润,周围却寸草不生,唯有七道青光悬浮在半空,摆成北斗之形。
"我布了七星锁魂阵。"南糖发间的叶片无风自动,引着灵灯缓缓旋转,"能保肉身不腐,妖鬼不侵。同时吸引天地灵气为他们注入生的能量"
宣夜的脚步在阵法边缘猛然顿住。
七盏青铜灯悬浮的幽光下,几口木棺材整齐排列,棺盖上的年轮纹路在月光中清晰可辨。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衣摆,布料皱成一团。
"去吧。"南糖轻轻推了他后背一把。她的掌心传来温热的灵力,像一股暖流注入宣夜冰凉的脊背。
让他踉跄着扑向最中央的坟茔,颤抖的手指触及棺木的瞬间僵住,棺盖上缠绕的青色藤蔓,正散发着与南糖如出一辙的灵气。
棺木中的久父久母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
宣夜的膝盖重重砸在泥土上,震起细小的尘埃。
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他一滴泪砸在久母的眉心,顺着鼻梁滑落。
"爹...娘..."
这声呼唤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守在阵外的南糖耳尖微动。
她拽了拽迟雪的袖口,迟雪会意地跟着她退出阵法范围。
迟雪发现,南糖所站的地方,野草长得格外茂盛。他的靴尖拨弄着一丛突然蹿高的蒲公英。那些绒球比寻常大了三倍不止,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南糖,"迟雪忽然歪头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