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词，在很多时候会显出一种残忍，一种事情已成定局却不愿接受的残忍。
——016：没有如果——
沈晚凉“那间密室，是你设计的吧？”
虽然是询问的口吻，但沈晚凉悲悯而哀怜地看着蒋歌，神色是那样的笃定。
沈晚凉“虽然设计师会根据不同的顾客所提出的不同的要求，而设计出不同的作品，但是这些作品中都会或多或少地体现出这个设计师本身所具有的某些特点。”
沈晚凉“我看到过一些你的作品，与那间密室有些相似。”
蒋歌看着沈晚凉微微有些出神，她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显示出她内心的起伏。
这样的注视没有持续多久，蒋歌就迅速眨着眼移开视线，皱起眉缓缓叹出一口气，说道：
蒋歌“那间万恶的密室，确实是我设计的。”
蒋歌“我才是第一个受害者。”
那间密室，是她应梁毅的请求设计的，谁知会在之后成为几十位女性的噩梦之地。
李晗看着她问：
李晗“你为什么当时不报警？”
最黑暗的经历已经说出口了，此时的蒋歌显得平静了很多。
蒋歌“如果我报了警，他会马上把那些视频流传出去。”
蒋歌“我的事业就都毁了。”
那怕在此之前，她籍籍无名，但是……
蒋歌“我还有未来呢。”
蒋歌“纵使千疮百孔地走下去，我也不会止步于此。”
她的眼神中透露着坚定，那毕竟是她热爱的事业，为了它，她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她的脸……和她自己。
千疮百孔地走下去……
沈晚凉微微怔了怔，缓缓垂下眸。
杜城并不在意蒋歌为了事业下定了多么大的决心，他所关注的，是更多被卷入其中的、无辜的女性。
杜城“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其他的女生步你的后尘，而你什么都不做。”
蒋歌别过脸，不想让沈晚凉看到她的表情，她张了张嘴艰难地开口道：
蒋歌“我承认，在某种程度上，我是他的帮凶。”
蒋歌“他侮辱我，他玩弄我，他让我不断地给他介绍客户。”
她转过脸看向他们，神色复杂地说：
蒋歌“我有的时候，竟然我会感激他！”
蒋歌“就是因为他给了我这张脸。”
只是在看到沈晚凉时，她迅速移开了眼。
这种退缩无关爱情，而是因为他懂她、了解她，知晓她的野心，却依旧可以这样温柔地看着她。
她不愿意在沈晚凉面前展露太多自己卑劣的一面，所以在面对他的目光时会下意识地躲避。
蒋歌“靠着这张脸，我崭露头角、名利双收。”
蒋歌“可是我得到的越多，我就越没有反抗他的念头。”
杜城不满蒋歌看向沈晚凉的眼神，却又怜悯她的遭遇，同时也气愤她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置那么多女性于深渊。
怀着这样复杂的情绪，他询问时的语气算不上好。
杜城“那你后来为什么要杀了他呢？”
蒋歌回忆起那件让她下定决心的事，缓缓说出了经过。
在拿下了某个很重要的项目后，蒋歌表示她想要到上海发展，并主动问梁毅想要多少钱。
可梁毅却用视频来威胁她，要求她留在北江，留在他的身边。
蒋歌“就是那天，让我下定决心，与其被他永远操控，不如让他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杜城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而后接着问：
杜城“刘连明呢？”
杜城“为什么要杀他？”
与梁毅相比，刘连明显然不能调动蒋歌的情绪，提起这个人时，她很平静。
蒋歌“因为一个人，只要起了贪心，是永远喂不饱的。”
刘连明以监控视频为要挟，向蒋歌索要20万。
在经历过梁毅那种变态的纠缠后，蒋歌对于这种以某种物品为把柄，威胁她的行为没有一丝一毫的容忍度，所以她决定杀了刘连明。
蒋歌“我受够了被梁毅威胁的生活，我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努力都被刘连明给毁了，所以我决定，彻底地解决问题。”
她在刘连明当她的面删除视频的时候，趁他没注意将氰化物颗粒放进了他的水杯里。
说完这些，蒋歌这才慢慢抬眼看向沈晚凉。
蒋歌“那盆花我确实注意到了，之前说的那句话，确实也是我当时心里所想的。”
她露出了这次讯问中的第一个笑容。
蒋歌“你真的很厉害，如果我早点遇到你，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如果要问什么样的话对于沈晚凉来说杀伤力最大，那么理解他的人都会告诉你，就是这句“如果早点遇到你”。
他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根本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他又总是会像那些人一样，想到这个问题——
如果我早点遇到他们中的某个人，发现这件事，是不是受害人就会更少一点？
可是这世界上永远都没有如果，已经发生的事，无论再怎么努力也都改变不了。
沈晚凉轻蹙起眉勉强抬了抬唇角，想要笑却笑不出来。
他叹了一声，轻声道：
沈晚凉“对不起。”
蒋歌愣住了，她没想到沈晚凉会向她道歉。
沈翊紧了紧自己手中的画笔，看向沈晚凉的眼神中溢出心疼。
杜城一听这话就急了，他抬起头皱着眉看向沈晚凉说：
杜城“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杜城“你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是个人，又不是神仙，哪里会发生什么事儿都能算到。”
其实他是想要开口训斥的，可因为他是沈晚凉，所以只是语气稍微严厉了些，眼神却含着温柔与担忧。
回过神来的蒋歌张了张嘴，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晚凉并没有被杜城那副生气的样子给吓到，反而弯起眸温柔地笑笑，站到他身后双手扶在他的肩上，微弯下腰侧着身看他，软下声音说：
沈晚凉“我的问题，大队长。”
沈晚凉“谢谢你。”
杜城刚刚撑起来的那些气势一下子就散去了，他努力压住想要不自觉翘起的唇角，语气明显温和了很多：
杜城“别总是想这想那地胡思乱想，有些事不是我们参与了就一定能够改变的。”
李晗本来还担心沈晚凉的状态，见杜城两三句话就将人安抚好了，她放下心来将讯问笔录打印出来交给蒋歌，开口道：
李晗“确认下内容，没问题就签字吧。”
蒋歌怀着复杂的心情，颤抖着手签下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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