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一般会被评论平平无奇、没有特点，而长得太美又会被认为徒有其表、只是花瓶。
——015：性别劣势——
沈晚凉含着清浅的笑容缓缓眨了眨眼，一双清润的水眸温柔地注视着有些紧张地望着他的蒋歌。
沈晚凉“当然，刚刚我所说的这些都不是重点。”
沈晚凉“刘连明的家我去过，布局整体看来很寻常，有用的线索并不多。”
沈晚凉“只是……他客厅的桌子上有一盆花。”
蒋歌深吸了一口气，睫毛迅速颤抖着。
沈晚凉“你应该有印象吧？”
沈晚凉“是一盆淡紫色的假酸浆花，香气清雅，看上去十分柔弱。”
沈晚凉轻轻地笑了一声，就这样与蒋歌对视着。
沈晚凉“也很特别，特别到……”
沈晚凉“或许你在见到它时，会不由自主地想——”
蒋歌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随着沈晚凉的话，那天的记忆在她眼前和脑海浮现而出，她仿佛回到了那个场景，而心中也闪过了当时见到那盆花时的想法。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晚凉浅浅弯着的唇，在对方缓缓开口时，自己也恍然般张开了口将那时的想法宣之于口：
沈晚凉“他一个男人，”
蒋歌“他一个男人，”
沈晚凉“桌子上竟然会有一盆花，”
蒋歌“桌子上竟然会有一盆花，”
沈晚凉“真是奇怪。”
蒋歌“真是奇怪。”
两人没有经过事先商量，竟然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同时说出同一句话。
因为这一幕太过令人震惊，蒋峰直接坐直了身体，转头瞠目结舌地看向沈翊。
李晗惊讶地张开嘴巴，目光来回在蒋歌和沈晚凉两人之间流转。
而沈翊和杜城，就比两人要淡定的多。
沈翊带着笑专注地看着沈晚凉，眼中的光亮得像是要把人灼伤。
这个样子的沈晚凉太吸引他了，温柔、包容、悲悯，还有宛如一切皆在自己所料之中的自信。
沈翊迅速将要给蒋歌的画像收了笔，开始为此刻的沈晚凉画像。
杜城则是亮着眼看着沈晚凉，眼中的惊叹与欢喜满溢出来。
沈晚凉“刘连明在中毒后，意外碰倒了这盆花。”
沈晚凉“或许是从这种小巧而纤弱的花中看到了自己，即使明知道不能在现场留下太多痕迹，你也还是把花盆扶正了。”
沈晚凉“甚至还把洒落出来的泥土收拾好，放回了花盆里。”
蒋歌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能够一字不差地说出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她收回目光不再与沈晚凉对视，眨了眨眼看向别处。
沈晚凉没有丝毫的介意，弯起眸笑了笑，接着说道：
沈晚凉“你知道假酸浆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蒋歌又犹豫地转头看过去，配合地问：
蒋歌“什么？”
沈晚凉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沈晚凉“假酸浆花，又被称为兰花天仙子，它的花语是倔强、坚强、永恒，以及……”
他顿了顿，微蹙起眉轻声开口：
沈晚凉“即使无人欣赏，也要坚强绽放。”
蒋歌同样也皱起了眉，她颤抖着调整了呼吸，突然不想要这么坚持下去了。
她清楚，沈晚凉带进来的那份文件绝不是一张废纸，他们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只是沈晚凉并没有提到那份文件，反而和她聊了这么多在其他人看来似乎没什么用处的话题。
大概只有她自己清楚，在那段短暂的对话中，她察觉到沈晚凉能够完全读懂自己。
他好像明白她所有的过往，也理解她所做的一切，并且，还用这样包容、悲悯的目光注视着她，告诉她“即使无人欣赏，也要坚强绽放”。
或许，她应该去找回曾经的那个自己了。
蒋歌“我以为，他们死了，我就自由了……”
蒋歌突然开口，主动交代自己的所作所为。
蒋歌“像梁毅这样，依靠为女人制作面具而谋生的人，最迷恋的竟然是女人的手。”
蒋歌“脸可以改，性别也可以修正，但唯有手，后天无法矫正。”
她确实是将氰化物放在了自己的美甲上，梁毅捧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手指时，就不可避免地会误食美甲上的氰化物。
那个剂量足够了，梁毅死得很快。
杜城“几乎是完美的犯罪。”
实话说，如果不是因为沈翊注意到蒋歌的指甲，杜城可能真的在短时间内没办法破获这个案子了。
他真诚地称赞了蒋歌的作案手法，但同时，他又有些疑惑。
杜城“如此聪明的你，为什么会掉入梁毅的陷阱呢？”
在蒋歌开口之前，沈晚凉就替她做出了回答：
沈晚凉“因为容貌，因为性别，因为……”
他顿了顿，叹息一般说道：
沈晚凉“女性天然不被信任。”
杜城愣了一下，而后垂下眼眸。
他清楚沈晚凉说的是对的，这个社会确实如此。
蒋歌没想到会从一位男性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而且她没有从沈晚凉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他认为本该如此的意味，反而是充满遗憾的悯叹。
突然的，她觉得好可惜，非常非常的可惜——为什么，她没能在自己的前半生遇到一位像沈晚凉这样的人呢？
她看着沈晚凉苦涩地笑了笑，开口道：
蒋歌“你说的没错。”
蒋歌“因为我的这张脸，因为我的性别，也因为，女性在这个社会天然不被信任。”
蒋歌“在我这个行业里，男性一直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甲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男设计师。”
蒋歌“他们更信赖于男人，而我，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永远沉没在人堆儿里。”
蒋歌“就像有一层厚厚的天花板，挡住了我向上的路。”
蒋歌“我要跟那么多男人抢一个机会，如果我没有在第一眼就被看到，机会就会被抢走。”
蒋歌“所以，我发誓一定要做最突出的存在，性别突破不了的天花板，我要用美来突破。”
梁毅那家整形医院的广告让蒋歌坚定了想要变美的心，她找上梁毅，希望对方能够让她变得漂亮。
杜城顺着她的故事说下去：
杜城“然后梁毅就像对其他姑娘一样，趁机给你下药？”
沈晚凉“不。”
沈晚凉轻轻摇了摇头，看向蒋歌的目光是那样的哀悯。
沈晚凉“她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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