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沨嫽却突然怔了怔，甚至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止水立即投来关切的目光。
沨嫽紧紧地注视着泣不成声的老人，却又一时无从开口，只是嘴唇无助地颤抖。
“她的左手上……是不是有一道，刀疤？”
她试探地出声，老人愣了一下，随即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仰起头：“你知道她？你一定知道她对不对？云归！我的女儿！”
“你是她的父亲……”她有一瞬间失神，另一只手略微悬在半空，不知如何安放。
“沨嫽……”止水关切地出声，伫立在她的身侧。
“她是不是……是不是……独自离开了很多年……”
“是她！是她！啊啊啊……我的云归……”
看着面前双手捂脸，哭得喘不上气的老人，沨嫽怔在原地，恍若隔世。
“沨嫽！”
手掌被一片温暖紧紧包裹，她缓缓抬眸看向止水，眼睛眨动了两下。
“他……好像是我的外祖父。”
窗外的风喧嚣不已，几枚褐色的枯叶被卷起，随意地布洒在天空。视线在天空中投射至虚无，浮云被洞穿，却仍然看不透什么是为真切。
“是笑话吧，呵。”沨嫽缓缓掀唇，转身，想要离开。
“别……别走……”老人下意识地爬过去，跟在她身后，“姑娘……你到底是谁啊？求求你告诉我……她……”
“百里云归。”
沙哑的声音，缓缓地道出了这个尘封了不知多久的名字。
老人微微一颤。
“她是，我的母亲。”
空间里似乎有什么突然迸裂了。
什么也听不见，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这种震动。
心脏的瓣膜还在开合。
孱弱的身体经不住冲击，老人晕了过去。
止水和沨嫽照料他，直到醒来。
意识模糊间，他口中喃喃的，还是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他的女儿，他失去多年的女儿。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与脑海中那个人极为相似的一张脸，只是，印象当中，那个人不会有这样肃杀的神情。
老人缓缓咧开嘴角：“姑娘，你和她，真的好像……”
他慢慢抬起手，似乎想要触摸她，却又怯怯地缩回。
不知在沉默中度过了多久，老人缓缓地开口。
“她……现在怎么样了？”
静默。
“她已经，去世了。”
静默。
却有什么在嘶吼。
嘶吼，嘶吼，血液飞溅，喷薄而出。纯黑的幕布上溅上湿热，却什么也彰显不了。
老人呆住了。
原以为是失而复得，实际上不过是将陈旧的伤疤迅速地撕开，然后看着血珠鲜活地往外渗。
“老人家……”止水关切地看着他，刚想做些什么，老人却先笑起来了：“我该想到的，哈哈。”
“你真是她的孩子？”老人突然变得冷静异常，眼神淡淡地投向沨嫽，混浊，却深厚。
“我是。”
“能告诉我一些关于她的事吗？什么都好……”老人迟疑了片刻，随即露出乞求的微笑。
“她……”
“她生下我之后，自杀。”
不等一切开始分崩离析，沨嫽果断转身，大步离开房间。
“沨嫽！”
她没有回应任何呼唤。她想，人如果不回应任何呼唤，是不是就可以成为真正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止水找到了她。
“沨嫽……”
身躯被带进一个宽厚的怀抱。她不知道那里是否可以包容一切，但她知道，那里可以容纳一整个她。
目光对视，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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