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天命之毒,症结果然在于肺与胃部。”谭允芝柳眉微蹙,神色凝重,将自己的诊断结果说出。
江晖微微颔首,神色间透着几分无奈与惋惜,接着补充道:“脾胃虚寒,血热不畅,肺气又不足。眼下其他器官看似无恙,但长此以往,五脏六腑都会逐步被毒素侵蚀。这便是天命之毒难以根治的原因,它就像一颗隐藏在暗处的毒瘤,不断地破坏着身体机能。所谓活不过二十四岁的诅咒,其实是因为过了二十五岁,人体抵抗力逐渐变差,到后期,五脏六腑严重受损。可偏偏,意识却始终清醒,那些失去的记忆会一点点回来,而人却在病痛的折磨下,一点点走向死亡,直到……呼出最后一口气前,都得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江晖的声音低沉而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江婉容的心上。
江婉容听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血色。与此同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容齐死去的那一幕。
那一天,苻鸢猛地用力一推,容齐的冕冠瞬间坠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头只是微微动了一下,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动作。
他面如死灰,双眼圆睁,曾经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眸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死寂。原来,他至死都睁着眼睛,是因为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他的意识始终清醒,承受着生命消逝的痛苦。
想到这里,江婉容只觉得嗓间一阵干涩,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难受至极。
她下意识地想要吞咽口水,湿润一下干涩的喉咙,可一股闷气却堵在嗓间,让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她慌乱地抓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才稍稍感觉舒适了一些。
“陛下他……”江婉容声音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如果调出解药,陛下身体能恢复正常吗?”她的眼神中满是期待,又夹杂着一丝恐惧,生怕听到那个残酷的答案。
江晖为人实在,他缓缓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毒素常年侵害陛下的身体,他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即便解了毒,也难以恢复如初……”
谭允芝赶忙出言打断道:“江院长慎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看向江晖。
江晖沉默了片刻,调整了一下措辞:“姑娘中毒尚浅,若能解了毒,定能和常人无异。”
江婉容听后,默然不语。她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闷得慌。她深深喘息了几次,试图缓解这种压抑的感觉,可非但没有丝毫作用,反而越发喘不过气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
“江太医,你,可曾为陛下诊过脉?”江婉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们落下来。
“上次姑娘在的时候,也就诊过那一次。陛下的主治御医是崔淮院长,本官只在前几日恰好遇到陛下毒性复发。现下我已拟好了折子,只等陛下点头,便可实施方案。”江晖神色恭敬,有条不紊地回答着。
“江太医可有把握?不知多久能够解了此毒?”江婉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满心期盼着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个……尚且不好说,得看实际操作。但本官研究多年,定然会尽最大的努力。”江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执着,虽然答案并不确定,但他的决心却毋庸置疑。
“如果是……换血呢?”江婉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江晖听后,不禁有些诧异,他微微瞪大了眼睛,问道:“姑娘是如何得知换血之事的?”
“一本医术上看的。”江婉容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好随口编了个借口。
“医书?哪来的医书?”江晖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他对这本医书充满了好奇。
江婉容有些不解他为何如此激动,只好继续解释道:“我忘了,当初我在冷宫时无意间看到的,许是哪个被废妃子所留下的吧!”
江晖若有所思,藏在袖口里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似乎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过了许久,他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手,像是下定了决心:“或许,我该先让你见下我的师傅,由她把脉确认后,再定诊疗方案。明日休沐,姑娘可以出宫吗?”
“应该可以出宫,不知您师傅是?”江婉容心中充满了疑惑,对这位神秘的师傅充满了好奇。
“正是下官的祖母,在这城外郊区居住。”谭允芝微笑着解释道。
“女医?”江婉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江晖的师傅竟是一位女医。
“江太医乃真君子。”江婉容由衷地赞叹道,她对江晖的为人愈发钦佩。
“姑娘谬赞了。”江晖谦逊地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谭允芝端着茶杯,正欲开口接上一句,突然感觉门边一暗。她下意识地偏头向门口看去,不禁惊呼出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