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仪睁着眼睛看着淡粉色绣并蒂莲帐子，双眼无神，叹道：原来不是做梦。
昨天晚上，孙妙仪梦到五年后，她会被敬贵妃撞到和林徽在一起。孙妙仪有些头疼，不是做梦，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孙妙仪放弃了挣扎，随后开始回想昨晚梦到的内容。
孙妙仪是宫里低等的答应，自己一个人缩在素馨阁里过自己的日子，三年来就见过皇帝两回，一回还是刚进宫初次侍寝的那一回。
位分太低不用给皇后请安，素馨阁又小又偏僻，不受宠爱，内务府便时常克扣，日子难过。一次意外，孙妙仪遇到了从小青梅竹马的林徽做了侍卫。
林徽从小喜欢孙妙仪，孙妙仪进宫后，林徽便使了法子进宫做了侍卫，只是林徽不能随意走动，孙妙仪深居简出，他不知道孙妙仪到底在哪。
二人相遇，孙妙仪不喜欢皇帝，林徽又对她好，青梅竹马，干柴烈火，月色朦胧，孙妙仪和林徽便在一起了。
梦里显示的是熹妃回宫后，宫中格局大变，不过即便这样，也和孙妙仪没什么干系。
只是一次意外，孙妙仪和林徽在一起时，被敬贵妃撞了个正着。
两人被关到了慎刑司，孙妙仪被关了两个多月，在慎刑司的日子不好过，但即便她做出那事，但好歹是皇帝的妃嫔，没有皇帝和高位后妃命令，也不会有人对她严刑拷打，她只是个答应，和其他妃嫔更没有仇怨，也没有人买通宫人对她动手。
两个月过后，熹贵妃来看她，对她说皇帝下令将她五马分尸。后来，熹贵妃说，林徽对她一片真情，严刑拷打之下，也只是说是他非礼了她，和她没有关系。
梦里后来，孙妙仪苦苦哀求熹贵妃放过林徽，但熹贵妃只是看着孙妙仪，流露出不明的神色，随后便走了。
孙妙仪之后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在宫外了，此时皇帝已经驾崩，熹贵妃将他们放出了宫，给他们在江南办了新的户籍，留了一些路费银子，并告诉他们此事没有牵连他人。
孙妙仪很感激熹贵妃，梦里她和林徽去了江南，两人男耕女织，虽然清贫但也恩爱，只是林徽在那段严刑拷打的日子里，伤了身子，时常病痛，两人也一直没有孩子，十多年后，林徽去了，孙妙仪安排了林徽的后事之后，也跟着去了。
孙妙仪慢慢回想，有些头疼。
素馨阁又小又偏僻，孙妙仪位分低，也不受宠，除了从小一起长大，从家里带进宫的玉兰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帘子被拉起，孙妙仪看过去，正是林徽。
两人好了一年多，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以往只是晚上趁着无人，林徽偷偷来，现在林徽白日也会找机会过来。
孙妙仪拉着林徽的手，将林徽拉到床上。
林徽脱了外衣，躺在床上，抱着孙妙仪，感觉到孙妙仪心神不宁，摸着孙妙仪的头发，安抚道：“妙妙，我在，今儿发生什么了吗？”
孙妙仪窝在林徽的怀里，喃喃道：“没什么，林徽哥哥，我们会好好的吗？”
林徽道：“妙妙，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我发誓。
日子慢慢过去，马上就是年关。
连简单的素馨阁也被孙妙仪和玉兰剪了窗花，添了几分热闹。
年关忙碌，各处都要人，林徽也抽不出时间来，孙妙仪已经几日未见林徽了。
昨晚下了雪，清晨孙妙仪走出房门，看着光秃秃的院子，随后笑道：“玉兰，咱们去倚梅园折几枝红梅，可好？”
玉兰调笑道：“小主出去转转也好，奴婢给小主拿那件斗篷，小主一定欢喜。”
“你这丫头，惯会取笑我。”孙妙仪脸色微红。
孙妙仪不过一个不受宠的答应，斗篷当然不是内务府给的。那件斗篷虽然不名贵，却是银白底色镶毛边，又暖和又好看，是半月前，孙妙仪生辰，林徽送的。
孙妙仪今儿打扮的素雅清丽，穿上斗篷，并罩着头，极是好看。
两人顺着小路一路走到倚梅园，园中一片静寂，银装素裹，红梅簇簇，暗香浮动，孙妙仪轻笑：“真好。”连这些日子因为那日那个梦的烦闷都少了不少。
孙妙仪忽然想起昨日黄昏读的一句诗，叹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虽差一点，却不远矣。”
忽然远处花树之后响起窸窣之声，后又一男声：“谁在那里?”
孙妙仪慌乱看去，心中暗恨：竟是近三年未见过的皇帝，真晦气。
皇帝身后跟着苏培盛并两个小太监，已经向孙妙仪处走了过去。
玉兰大惊，情急之下忙推了一下孙妙仪，孙妙仪醒神，急忙行礼道：“臣妾素馨阁答应孙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已经来到孙妙仪前，问道：“素馨阁答应，什么时候进宫的？”
孙妙仪定神道：“回皇上话，臣妾是三年前选秀进宫的。”
皇帝看着孙妙仪，神色不明：“怎么会来倚梅园？”
孙妙仪温婉道：“臣妾昨日读了句诗，写的极好，清晨见下了雪，想着倚梅园可能没人，原想折几枝红梅，聊以慰藉。”
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道：“是那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孙妙仪应是。
皇帝让小太监折了几枝开得正艳的红梅，又道：“清晨天寒，早些回去，别着了风寒。”
孙妙仪装作腼腆道：“臣妾多谢皇上关怀，皇上也要注意身体。”
孙妙仪行礼告退，看着孙妙仪缓缓离去的背影，皇帝道：“去查查，孙答应是怎么想到来倚梅园的。”
皇帝自然没查出什么不对劲，这原本就是孙妙仪的心血来潮。
孙妙仪自回素馨阁便心中不安。傍晚时分，敬事房的奴才满脸喜色来报喜，今晚孙妙仪侍寝，晚间便有凤鸾春恩车来接。
孙妙仪让玉兰打发了人，回到卧房，眼泪止不住流。
玉兰打发了人进来后，看见孙妙仪压抑的哭声，心疼道：“姑娘，好姑娘，别哭，再哭下去会出事的。”
玉兰自然知道孙妙仪对皇帝的厌恶，但如果哭肿了眼睛，怕皇帝会察觉到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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