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腾蛇回了一趟天界，去找司命。悄无声息地来到司命殿中，他抬手就冲着结界砸去，"司命老头，快过来把它打开!"

“腾蛇神君?"本是对着那本《三界恩怨录》发呆，感应到结界灵力波动，司命快步走来，听着那声独一无二的"司命老头"，他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成了"老头"?自己哪里像"老头”了?这要传了出去，他的面子往哪儿搁?这个腾蛇神君，仗着身份就知道欺负他这个小仙!不过他不是去人界寻帝君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拂袖打开结界，司命正欲开口，就被腾蛇一把抓住衣襟，"神君，神君放手...”

"司命老头，你赶紧想办法，帮我缔结灵兽契约!"

灵兽契约?司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神君要与谁缔结灵兽契约?五百年前神君好容易才与褚璇玑解除契约，为何又要与他人缔结契约?就算要缔结契约，为何要寻小仙?"

“司命老头，你问题真多!别那么多废话，你赶紧来帮忙!"说着腾蛇在掌中运起灵力，径自带着司命来到人界。

"哎哟，哎哟，神君，您这真是...”从来没有这样大摇大摆地下界，司命连连摇头，忽然又闭上嘴，一脸震惊地看着腾蛇。

"我找到帝君了。”腾蛇在榻边坐下，凝视着被自己施法陷入沉睡中的少吴，"他现在名为忘辰，我们还说好一起闯荡江湖。”

“司命，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也只能请你帮我。"

“神君是想与帝君缔结灵兽契约?"

“帝君此世无法修习仙法，只会些凡人的武功，而我若想保护帝君，唯一的办法就是与他缔结灵兽契约。"腾蛇转过头，“司命，请你帮我。"

"...无法修习仙法，神君，恕小仙直言，若真是如此只怕这是天意，天意难违啊，神君若要强行逆转天数，只怕将来..."

"无论有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认了。"腾蛇握住了少昊的手，“但若要我看着帝君再一次在我面前离去，那让我现在去死好了。"

"...神君，可是出了什么事?"看着腾蛇一脸后怕的样子，司命意识到事情或许并不如眼前所见这样简单。

“我不知道天道给帝君的这一世是怎样的，但有些事我会不计代价地去做。"腾蛇闭上了眼睛，思绪也飘散开来。

能够与帝君结伴行走在人界，哪怕没有好吃的好玩的，腾蛇也觉得无比满足。只是他很快就发现事情不大对劲，除了初见时遇到的那批贼，就这几日工夫，帝君与他就接连遇上好几桩麻烦事，比如被莫名其妙当做杀人凶手，稀里糊涂被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说有夺妻之恨。虽说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但他实在不敢想象帝君在遇到他之前过的是怎样的日子，而那日如果没有遇见自己，帝君又将过着怎样的日子。

而真正让腾蛇生出与帝君缔结灵兽契约的念头，是在他与少吴相识后的第十日，少吴险些被一只妖兽所吞。为了避开那些让他们哭笑不得的闹剧，少昊决定尽量拣偏远的路走，减少与凡人接触的机会。腾蛇对此当然没有二话，他也被那些事弄得有些生气，帝君何等身份，却尽被牵扯些无中生有的事，平白无故地让帝君费了好些心思。

无人来扰，少昊与腾蛇在山林中悠然而行，倒也惬意。走了一阵，估摸着帝君觉得渴了，正巧不远处有一条小溪，腾蛇走过去一看，溪水很是清澈，便回头唤道，“辰兄，这水干净，可要喝些解渴?时辰尚早，不必急着赶路。"

少吴看了看天色，走到了溪边。虽说日头不大，走了这么久，依着凡人的身体倒也该歇息了，他蹲下来，正要用双手捧起溪水，身形已然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靠。随着一声“小心”传入耳中，他往后一仰，足下已然退到一丈之外。

一只有着四个脑袋，浑身喷着火的怪物正站在他方才所在的地方。

而腾蛇正挡在他与他怪物之间。

少昊皱了皱眉，这妖物有些道行，只怕靠着所谓的武功难以取胜，为今之计只能求个脱身。他拔出了手里的宝剑，这是腾蛇送予他的，只是一柄凡兵，但做工精良，剑锋锐利，于凡人而言已是难得的利器。他随手一挽剑花，已然向那妖物攻去。

腾蛇一见帝君身形闪动，手上也凝出了一道火光。他

不知少昊心中所想，眼见这妖物有几分修为担忧帝

君难以应付，不自觉地竟用上了真神之力。

少昊在半空中一眼瞧见，不便出言阻拦，只得逆转身形再度迎上。而这自然正中那妖物下怀，一个是不知为何竟身怀神力的对手，一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柿子捡软的捏，妖物当然也是如此。森森獠牙露出，那妖物对着少吴喷出了一片妖火。

也幸得少吴反应迅速，宝剑往下在地上借力一点，几个旋身便向着与妖火相反的方向而去。只是虽避过了妖火，那气息却不可避免地被吸入了一些，一时让他呛得咳嗽不止。那妖物瞅住这个机会，再度张开了血盆大口。

少吴又咳了几声，正要应招，忽觉手中一空，却是腾蛇劈手夺过了宝剑，仗剑凌空而起，又将灵力注入剑中，催动宝剑如长枪般掷出。

宝剑穿透了妖物的胸腔，一击毙命。

"辰兄，你没事吧?"腾蛇回身扶住少昊，看着对方又咳了几声，伸手为他抚了抚背。

少吴立马全身一僵，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无事，你这仙术果然厉害，不像我，只会拖后腿。"

“辰兄自谦了。"腾蛇心中一痛，“这些仙法倒也不难，若是辰兄愿意，我当悉数告知。辰兄武艺高超想来之前只是修习不当哭了。"

少昊自是婉言谢绝，但这事也提醒了腾蛇，武功可以应对凡人之事，可若碰上的是妖魔呢?那时应如何才能在不惊动天界的情况下保护帝君?

他能想到的办法便是与帝君缔结灵兽契约。想到便做，待寻到一家客栈住下后，他潜入少昊房中，施法让他陷入昏睡，自己则回到天界拉来了司命。

"原来如此。"司命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若是神君心意已定，小仙自当相助。"

"我本就是帝君的腾蛇，不过加一个灵兽契约，有什么要紧?"这一次他不单是心甘情愿，更是迫不及待。只要结下契约，他就将承担起保护帝君的责任也意味着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为如今的帝君效命了。

帝君，请您给我这个赎罪的机会。

"只是有一点，帝君此世后能重返天界倒也罢了，若是不能，那时神君也会...

"我愿意随帝君一道灰飞烟灭。”

".小仙明白。"司命叹了一声，抬起了手。

而看着红光慢慢散去，腾蛇弯起了嘴角，为少昊掩好被角，这才看向司命，"司命，谢谢。"

“神君不必客气，如今帝君就拜托神君了。"司命似是欲言又止，“...小仙先行告退。

司命离开后腾蛇在房中略坐了坐，便施法解开了对少吴的束缚，悄然回到自己房中，一个多时辰后才若无其事地敲了敲少昊的房门，"辰兄?"

房中，少吴坐在榻上，看着掌心怔怔出神。他自然知晓腾蛇施法让自己陷入沉睡，只是感到对方并无杀念戾气，便决定放任，看看其究竟意欲何为，却没想到腾蛇竟是与自己缔结了灵兽契约。

腾蛇，你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