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赌徒

人生乐事，莫过于腰缠十万贯，乘鹤下江南。自天下太平以来，扬州城更是借着身处大运河与长江交汇处的地理优势，逐渐发展为燕国境内仅次于帝都长安和神都洛阳的第三大城。此时虽非烟花三月，但也依然是一片繁华光景，不负其“江左名都，竹西佳处”的美誉。

城北瘦西湖边的“鸿运赌坊”是淮南第一大赌坊。三进的大院横占了半条街，内里修建一栋富丽堂皇的高楼，巍峨耸立、无比气派，连府尹的官邸都要给它比下去。高耸的檐角上雕刻着琉璃异兽，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现出瑰丽绝伦的色彩。

赌坊一楼赌得最小，人却最多。数百张赌桌整整齐齐摆放着，骰子牌九签筹类的赌具也是应有尽有。桌与桌之间用华丽的屏风隔开，并有端茶倒水的小厮穿行其间，也难怪有不少人赌得废寝忘食、不分昼夜。

这里挤满了贩夫走卒、流民草寇，三六九等各式模样的人，笑声骂声吆喝声同样不绝于耳。如若仔细观察，还能发现竟混有几个孩童少年，被成年的男人们挤来挤去，却满脸兴奋地跟着大声叫嚷。

“大！大！大！大！哈哈哈哈...我又赢了！”言毕，少年贪婪地将赌桌上的银子全部收进自己的口袋，接着向其他几位赌徒抱拳作礼，笑道：“见好就收，见好就收。这个时辰也该吃饭了，下午没空，明儿个再来接着赌”转身便一溜烟的跑出了赌场大门。

出了大门，唐舞麟回头看了看赌坊的牌匾，他虽目不识丁，却也听别人提起过这四个大字乃是“鸿运赌坊”。掂了掂今日的收获，唐舞麟在心里默默计算着：给谢邂分十五两、花二两买只烧鸡当午餐、一两给师傅打壶酒、几个铜板拿来买馍馍，剩下的钱依旧攒着，以后行走江湖总归用得着。盘算完毕，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赌场的后门，有节奏的敲了三下。

“舞麟吗？”

“哎，是我。你家少爷在吗？”

“这会在私塾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唐舞麟抬头看了看太阳，估摸着现在应该刚入午时，掰着指头数了数，向着门内那人说道：“好的。他回来以后麻烦你转告一声，就说今天申时转酉时来这里等我。”

“好嘞。”

唐舞麟四下张望一阵，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出了大门，唐舞麟掂了掂今日的收获，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今日运气格外好，净赚了五两多。花一两买只烧鸡、半两给师父打壶酒、几个铜板拿来买馍馍。剩下的钱依旧攒着，以后行走江湖总归用得着。”

盘算完毕，他偷偷摸摸、东张西望地穿过几条巷子绕到赌场的后边，在一扇门扉上有节奏地轻叩了三声。这赌坊属于当地有名的谢大财主，赌坊后边也就是谢家的宅邸；此时唐舞麟正是在谢府的侧门外。

不多时，门内传出一阵细弱的声音，问道：“是舞麟吗？”

“哎，是我。你家少爷在吗？”

“这会在私塾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唐舞麟抬头看了看太阳，九月的扬州还没有入秋，却已不再炎热。他估摸着现在应该刚到午时，掰着指头数了数，低声向着门内那人说道：“行。他回来以后麻烦你转告一声，就说今天申时转酉时我再来找他。”

“好嘞。”

唐舞麟将银子收好，四下张望一阵，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走到正街上以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去买午餐，而是一路小跑来到城东最大的那家铁匠铺子门前，静静地驻足观看。每名少年心中都有一个关于江湖的梦想，唐舞麟也不外如是。这些年他曾跟随师父学了些粗浅的剑术，因此对铺子里那一排排明晃晃的铁剑有着一种特殊的向往之情。

“哟！小舞麟又来了，今天仍是只看不买吗？”柜台后那人是铁匠铺老板的女儿，名叫慕曦，今年十六岁。

“嗯，我、我还没攒够钱呢。”

慕曦咯咯一笑，巧笑嫣然地对他说：“钱不够又有什么关系，求我爹爹便宜些卖给你便是了。”

“不妥不妥”，唐舞麟摆摆手，连忙跑开了。

待打好了酒、买齐了烧鸡和馍馍，唐舞麟一边向着城外走去，一边在脑子里幻想着以后和师父闯荡江湖会是怎样的景象。拜师的初衷，只是为了习武自保，不受欺负。但随着时间推移、再加上听师父讲了不少江湖见闻和前朝往事，他的想法也渐渐开始发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