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蒂娅是在夏羽伥的眼前一点一点长出血肉的，她被黑色的花朵簇拥着，莹蓝的黄泉水渗进了骨头。这是夏羽伥第一次亲眼见证了死人的“复活”，耳边还回荡着“黑岁”激动的大笑。阿蒂娅睁开的双眼空空，没有一丝神采。洛雁临饶有兴趣的围着阿蒂娅转着圈，观察着这个刚活过来的死人。
夏羽伥抬起头，当她看着那只小黑鸟煽动着翅膀逐渐消失在天际时，就知道这次的任务已被画下了句号。她摸索着手中细小的银条，刻着字母的银条被曲成了首尾相连的形状，一个简易的素环银戒在手中慢慢成型了。
“你觉得刚才那家伙真的算得上活人吗？”
在离开慧寿丘后，洛雁临突然问。
“能动的尸体罢了。”
夏羽伥捏着抛光棒，一点一点打磨着手中的银戒。
“啧，看来理想和现实果然是有差距的。”洛雁临有些泄气的嘀咕，她伸了个懒腰，抻了抻因为这些天的炼金术试验而疲惫酸软的手臂，“我还以为堕天录真的能使死人复活呢。”
“是啊。”但前提是付上你们的生命。
夏羽伥并未将后半句话说出口，与黄泉本人的复活不同，阿蒂娅的复活与黄泉未来会在威尔谢基地唤起的亡灵大军倒是十分相像，犹如一项试水的试验。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时不时的心悸搅得夏羽伥有些焦灼，黑鸟离去的背影更是让夏羽伥意识到黄泉或许已经开始有了某些行动。回程的龙蚯从远方驶来，放大，靠近，她捏着抛光棒，不断打磨着手中的银戒。
“别磨了，回神。”
洛雁临在夏羽伥眼前打了个响指，龙蚯在此时缓缓地驶入了站内。余光扫过夏羽伥攥在手心的戒指，洛雁临漫不经心地凑近夏羽怅，一点也不好奇的探过头去问。“你最近到底在倒腾什么？”
“没什么，打发时间罢了。”
夏羽伥收起手中的东西，回以洛雁临一个温柔的微笑。
洛雁临后退一步，被夏羽伥的招牌假笑激的一身恶寒。她觉得要对林德道个歉，为她先前认为夏羽伥和林德相像的想法。她看着夏羽伥假面一般无可挑剔的笑容，心想林德果然还是比这人可爱了太多。
“喂，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假吗？”洛雁临搓着手臂的鸡皮疙瘩，报着有仇当场报绝不让自己憋屈的原则，一点也不带客气的：“笑是假的，嘴里说的话是假的，对人对事都是假的。”洛雁临说着在包厢内坐下，就在夏羽伥的对面。她身体前倾，单手撑着下巴。“你其实根本就不想来跟我出这个任务的对吧。”
“你觉得我麻烦，懒得搭理我。”洛雁临直勾勾地盯着与她面对着面的夏羽伥，对方还维持着那副浅笑的模样，静静地看着她。洛雁临眸光暗了暗，继续道：“你还不喜欢‘黑岁’，也排斥我们进行的那场复活试验。你不想让我折腾布诺儿子那一行人，所以一路上给我使绊子不停给他们放水。”
洛雁临抬起另一只手，她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微微抬起身子又向夏羽伥靠近了些。
“这么看来，你的道德标准好像还挺高的。”
她学着夏羽伥的样子笑了起来，洛雁临讨厌这种只牵动皮肉的假笑，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确实够膈应人的。
“但真的是这样吗？”洛雁临笑的眼睛都弯了，她想起夏羽伥的眼神里时不时就会溢出的没有藏好的冷漠。不管是对着她和“黑岁”，还是被复活的阿蒂娅，又或是布布路一行人，夏羽伥看向他们时并未有什么不同，就像看人与石头并未有什么不同。
“你根本就不是这种人。”
洛雁临笃定的说。
“那你呢？”
“什么？”
洛雁临微微皱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夏羽伥在问什么。她见对面的夏羽伥歪着头，就用着洛雁临所讨厌的那种平静与温和，缓缓开口道：
“你又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当孩子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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