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年

“怎么会......” 她的声音里混着哭腔和战栗，“玉简显示，修真历元年是在凡间元和三百年之后...... 也就是说，我现在...... 在修真界诞生之前？”

了缘眉心微蹙，虽听不懂 “修真历” 为何物，却能从她惨白的脸色中感受到事态严重。他下意识伸手想扶稳她，却在半途收回，掌心合十道：“姑娘若心中有惑，不妨与贫僧说说。或许这世间事，皆有因果可循。”

红鸾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盯着他腕间若隐若现的金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腕上这‘因果锁’，是不是从小就有？

了缘被她突然的触碰惊得一颤，却仍是点头：“师父说，这是贫僧与佛道有缘的征兆。”

“征兆个鬼！” 红鸾忽然爆了句粗口，眼泪却大颗大颗往下掉，“这是上古修士的‘双生契’印记！还有我这‘鸾栖火’胎记......” 她猛地撩起袖口，露出腕间朱红羽痕，“我们我家根祖上本不是凡人！是上古神鸟后裔！可现在...... 现在连修真界都没成型......”

了缘被她连珠炮似的话语砸得愣住，却在看到她腕间胎记的刹那，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 那抹朱红，竟与他从前梦中所见的火焰一模一样。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姑娘的意思是...... 你从未来而来？”

红鸾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准确来说，是从一千年后。那时修真界有五大顶尖家族，我家‘云深不知处蓝氏’便是其一。可现在......” 她望着空荡荡的山峦，声音渐渐哽咽，“我连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代都不知道......”

了缘沉默良久，忽然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这个逾矩的动作让红鸾骤然抬头，却见他眼中无惊无怖，只有如潭水般的澄明：“贫僧曾听师父说过，‘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姑娘既已在此处，或许便是与这时代有了因缘。” 他顿了顿，指尖拂过她发间飘落的枫叶，“且先随贫僧回寺。至于其他...... 慢慢来。”

红鸾怔怔地望着他，忽然发现这个总是板着脸的小和尚，此刻眼底竟盛着比灵泉更温柔的光。她下意识抓住他袈裟上的佛珠，像是抓住一团人间烟火：“了缘哥哥...... 如果我真的改变了历史，怎么办？”

了缘低头看着她攥紧佛珠的手，喉结微动，却轻轻用指节敲了敲她额头：“佛曰‘缘起性空’。你连自己为何会穿越至此都不知，又谈何改变？” 他转身拾起地上的罗盘，递给她时掌心暗含灵力，竟让乱转的指针暂时静止，“先修好这器物。剩下的...... 贫僧陪你一起寻答案。”

红鸾攥着罗盘，忽然破涕为笑。她看着了缘耳尖未褪的薄红，忽然觉得这千年光阴的错位，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 至少在这个没有云深不知处的时代，她遇见了一个会说 “贫僧陪你” 的小和尚。

山风掠过，古柏沙沙作响。两人衣袂翻飞间，谁也没注意到罗盘背面悄然浮现的半枚鸾鸟纹，正与了缘腕间金纹遥遥相和，像是跨越千年的无声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