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满城的槐树开出紫色的花,像是积蓄了整个生命之后的怒放,在阴雨绵绵的空气里湿湿的氤氲香气。心思全无的我整天趴在窗口,望着那时阴时雨的天空,回想着刚刚的那通电话。
父亲“湘儿,最近怎么样?”
萧湘“挺好的,爸,三年里学的不少的东西呢。”
父亲“嗯,学习快结束了,我给你买了一个月后的机票,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最近可以开始筹办了,我给你请了两天假,好好休息。”
只有一个月就要回去了吗?我还会与那两个男孩见面吗?见面又会是怎样的尴尬局面呢?
父亲“喂?”
萧湘“啊,好的,我知道了吧,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
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通话,尹秘书的提醒结束。
萧湘“爸,您去忙吧。平时注意休息,注意身体。”
父亲“嗯,你也是。”
直到电话里传来忙音,我才放下手机。
趴在窗口的我这才猛然发觉,对于这个独自生活了三年的城市,竟有了一丝不舍。
一个月后回到那座图书馆,会有那个男孩吗?那个思念了三年的男孩;回到那个面包房,会有那个男孩吗?那个曾信誓旦旦却又反悔的男孩,我们又将以何种心情相见?
放假的两天里,我用了一天的时间,去想我们再次见面时的模样,另一天在商场里逛了一天,在一家手工作坊里结束了最后的假期。
一个月后 国内
回到了我熟悉的家,只是不同以往的是,家里多了一个人——金钟仁。我哥,至于为什么姓金,只是应了母亲的要求,第一个孩子随妈姓,仅此而已。
萧湘“爸,哥,我回来了。你们怎么都不来……”
进入家门后看见客厅里坐了四个人,其中两个是父亲和哥哥,另一个是一位看似比父亲略小的男士,还有一个背对我坐着的男人,看着他的背影,竟有些熟悉,一时出了神。
萧湘“接我……”
声音慢慢变小。
哥哥见我回来,站了起来。
金钟仁“妹,过来。”
向我招了招手。
我迷迷糊糊的走到他面前,不解地看着他。
萧湘“怎么啦?”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双手搭在我肩上,把我转向那位老人。
金钟仁“这位是吴氏珠宝企业的总裁,吴总,快叫吴叔叔。”
用手轻轻的压了压,我的肩,示意我照做。
萧湘“吴叔叔好,我是萧湘,萧家小女儿,刚才有些鲁莽,望您见谅。”
吴叔叔“没关系的,我可不是什么老顽固,要是我家有你这样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儿,我可得幸福的不得了了,哈哈哈……老萧啊。”
老人侧过身望向我身后的父亲。
吴叔叔“我还真是羡慕你呢,儿女双全……”
……
在吴叔叔和父亲的对话中,无不透露出两人之间亲密的关系,但我逐渐发现他们之间的话题由寒暄转变成了联姻,我见势头不对,向后退了一步,小声地对身边的金钟仁耳语。
萧湘“怎么回事?什么联姻?”
金钟仁“你回来前我们一直在谈吴家和萧家联姻的事。”
萧湘“什么?你要联姻?”
金钟仁“不是我……我们两家在全市乃至全国都是有权有势的,吴家希望通过联姻来巩固两家关系,不至于以后为了市场而争个你死我活,并且两家联姻让两家都可以少不少麻烦和气力。总得来说,两家联姻是利大于弊的,况且你也到了适婚年龄了……”
萧湘“你不是萧家人嘛,虽然你姓金,难道你身上流的不是萧家的血嘛?为什么不能让你去联姻呢?”
我撇了撇嘴。
金钟仁“我也想呀,只可惜人家给你安排的联姻对象是个男的。”
向我挑了挑眉。
萧湘“男的也没关系,只要你不介意……”
金钟仁“怎么,你这是铁了心不想联姻了?”
萧湘“结婚难道不应该你情我愿嘛。”
不满地把头撇向一边。
金钟仁“结婚是需要你情我愿,但是生意场上的联姻你多少也有些了解吧?”
萧湘“生意场上?这意思是你们把我给卖了?!”
金钟仁“说什么呢?别瞎说。”
萧湘“我不要!哥~我不要嘛~你帮我求求情吧~”
我用一只手扯着金钟仁的袖子,小声央求着。
金钟仁“我可以帮你,但前提是我有办法才行呀,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叫我怎么办?”
他无奈地耸了耸肩,抽出了攥在我手中的袖口。
萧湘“你……”
一时语塞。
萧湘“而且我跟谁联姻都不知道,万一是个糟老头怎么办?你忍心你可爱聪明又伶俐的妹妹的光明人生被断送吗?”
金钟仁“联姻对象是谁,你一会儿就知道了。糟老头嘛倒是不至于的。”
金钟仁“虽然没有你哥我长得好看,但是长相还是说得过去的。放心吧。”
父亲“湘儿。你看怎么样?”
萧湘“爸~我不想和不以识的人结婚啊。"
我又转过身望向吴叔叔。
萧湘“吴叔叔,不好意思啊,我与那位先生素不相识,突然就说什么联姻,是否有些不妥呢?”
吴叔叔“哈哈,也是,是我唐突了。来,给你介绍下我儿子。”
边说边牵着我向一边走去。
吴叔叔“——吴世勋。”
吴叔叔把我带到背对门坐着的男孩面前。这时我才看清他的样子。他的模样好生眼熟。
萧湘“是你?!”
是他,那个图书馆外的男孩。三年不见,他仍是我记忆中的少年,只是多了一丝稳重。
二十三岁左右的年纪,眼睛深邃,肤色白皙,五官精致夺目,仿佛上帝亲手雕刻,西方人一样轮廓深刻的脸,像古典油画里走来的英伦责族,尤其那双线茶色的眼眸澄做明净,像秋天高远的天空,只是一眼,就足够让人沉沦。
吴叔叔“你们认识?”
吴世勋“也不算认识,只是见过一面。”
吴世勋答道,脸上没有多一丝表情,好似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我竟有了些许的失望,但又立刻调整理好心情。
萧湘“是的,只是见过一面罢了。”
的确如此啊,但心里还是涩涩的,毕竟是念了三年的男孩啊。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总会想起图书馆前的那位少年,那位温柔如水的……少年。
萧湘“对了,”
我猛然想起一件事。
萧湘“失陪一下。”
我小跑进房间。
——房间内——
三年没有回来了,可房间却仍是干干净净的,屋内的摆设依旧。
我径直走到衣柜前,拉开,那件黑色西服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我抱下它,低头看着那件西服,顺看它的纹理手指轻轻划过,不舍地将其抱起,奶香味仍覆在外套上,钻进鼻腔,慢慢散开在心间。
又走至行李箱前蹲下,翻着一个月前为他准备的礼物,本以为再次相见将会遥遥无期,没想到那么快就遇见了。
把它装进小礼盒里又用礼袋装好,抱起衣服,拎着礼袋便出了房门。
心里有些许志忑
若把衣服还给了他我下回还可以以什么借口与他相见呢?
萧湘“那个……”
我站定在吴世勋面前,竟不和该怎么称呼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望着他。
这时他微微偏过头,实然的四日相对,让我心跳加来,脸颊一瞬间染上一片绯红。
吴父仿佛看出了什么。
吴叔叔“萧湘啊,不用太拘束,叫世勋就好。”
转身看向身后的金钟仁和老友。
吴叔叔“老萧,钟仁,那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去书房叙叙旧?”
父亲“好,走吧。”
点点头便向书房走去。
我和吴世勋见状也欲向书房移动,却被吴父拦下。
吴叔叔“萧湘,世勋,我们三个人要在书房聊尽些生意上的事,萧湘,不如你在这儿坐会?让世勋在这儿陪你?”
吴世勋“爸,生意上的事,我为什么不能 ……”
吴叔叔“你留下!陪萧湘!”
吴父厉声打断。
我见状连忙和解。
萧湘“没事的,吴叔叔您们四个人去谈吧,我出去逛逛,没事的。”
老人的面容由严厉转变成温柔,绽开了脸上的皱纹。
吴叔叔“我看你刚才不是有话要对世勋说吗?"
萧湘“也没什么,就是把这件衣服还给世勋哥罢了。”
说罢,伸出手把衣服送至吴世勋面前。
他看了看衣服,又望了望我,把衣服拿起,挂在左臂上。
萧湘“谢谢你世勋哥,那天……哦,对了,我回国前给你准备了些小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把紧攥在右手的礼袋伸到他面前。
吴世勋“不用了。”
他盯看袋子看了看。
萧湘“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是希望你能收下。毕竟,这是我亲手做的啊……”
越来越小,逐渐把声音咽进喉咙,举着袋子的双手也流渐向下落,脸上的失望怎么也藏不住了。
这时吴世勋伸出右手,接过我手中的袋子。
指尖与指尖相碰,身上如同有一阵电流穿过,全身苏麻,一瞬问失了神。
他拎着 掂了掂。
吴世勋“奶糖?”
萧湘“对,可是你怎么知道……”
吴世勋“奶香味很浓,掂袋子时,有小东西碰撞的声音,所以猜测。”
他笑了笑。
吴世勋“我很喜欢,会好好品尝的。”
他笑了,他对我笑了,他的笑掺杂着空气中的奶香味,引得我也不觉地笑了起来。
萧湘“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萧湘“你快去书房吧。"
当我回头发现身后的三人早已没了身影,连忙对他说道。
吴世勋“那你……”
萧湘“我?我没事的,我回房收拾下,然后出去转转。你去忙吧,不用管我的,”
我笑着望着他,又看看他右手提着的礼袋,心里甜甜的。
三年里一次又一次的幻想竟加此不真实地发生了。
虽然过程出乎我的意料,但结局却是我梦寐以求的。
我记忆里的奶香味的男孩与我再次相见……
他点点头向书房走去,而我也向卧室方向走去。
经过半小时的收拾,所有的东西都被安置好时,我头发和衣服都被黏黏的汗水浸湿。
于是打算去洗个澡。
须臾
换上一件淡粉色长裙,裙尾用满天星的花纹点缀着,素雅却不失风韵,发尾微湿,脸颊微红。背上挎包离开房间。
“咚咚咚”我敲响了房门。
父亲“进”
我轻轻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