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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O:博

黑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地穿梭着,将人的呼吸抛在身后,柔弱的小花小草早已战栗地折伏于地。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打开衣柜,满眼浅色礼服,在其中却有着一间格格不入的男士黑色的西装外套,它被人精心打理,挂在衣柜正中央。

我伸手抱下那件外套,走出去居室,在玄关换上一双素色平底鞋,转身准备离开。

父亲“湘儿,又去图书馆?”

身后传来父亲稳重的声音。

萧湘“嗯,爸。”

转过身,望着沙发上的老人。

萧湘“我会早些回来的,您胃不好,记得早点吃饭,我先走了。”

父亲“让陈叔送你吧。”

萧湘“不用了,我想散散心,您别担心了,我会注意安全的,拜拜。”

父亲“外面在下雨,记得带伞。”

萧湘“知道啦。”

挥了挥手便走出了家门。

雨下的并不大,但路上已有积水,撑着伞慢慢地走在大街上,呼吸着家外的新鲜空气,心情格外爽朗。

迈着轻快的步子,不知不觉间已到达图书馆。图书馆规模很小,但环境却很好,四周的草木修剪得十分整齐,前院的木桌木椅给它又添了一抹古韵。图书馆分两层,内部装修简单,却别有一番韵味,它藏书也不少,大多是曾来休息、品读的人留下的,因此书架上的书反倒越读越多了。

我踏上木质阶梯,走上二楼,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本我读了大半个月仍没读完的散文。下至一楼,坐在靠近大门的座位上,那个我大半个月都没有变动的位置,与其说是来读书,倒不如来说等人,等三个月前在这个图书馆遇见的男人,那件黑西装的主人。

——回忆——

三个月前的一天下午,我第一次来到这所图书馆,由于沉醉于书中的内容,竟忘了回家,直到图书管理员提醒,才发现已是七点半了,我急急忙忙的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图书馆,可当我走着门口,才发觉外面正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我不知所措的在门口踱来踱去,家里图书馆并不远,却仍需十分钟的步程。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向前冲去,没过五步,胳膊便被拽住,拉了回来,引得我一踉跄,转过头,看见一个面容姣好的男孩。

白皙的皮肤,清秀的五官中带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显得稍有些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难以自拔。

微微一愣,定定的看着他。

萧湘“您有事吗?”

萧湘巧妙地挣脱了他的束缚。向后挪了挪。

吴世勋“你是萧家小女儿?”

萧湘“是,我是,您是?”

我警惕地盯着那人的眉心。

吴世勋“雨下大了,15分钟后,司机会来接我,不知萧小姐是否愿意……”

他忽略了我的疑问,面无表情的望着我。

萧湘“多谢您的好意,我自己回去就好。”

我微微鞠躬,露出礼貌却毫无感情的微笑。

萧湘“毕竟让一位素未谋面的人送我回家还是略显不妥。”

吴世勋“或叫陈管家来……”

萧湘“别!!!”

见他拿出手机,连忙制止他。但他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下,我急了一把抢过手机。

萧湘“都说了不用了。”

低头查看他的手机,见手机停留在拨号界面,这才松了口气,但通话记录中第三个记录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萧叔叔”。

“萧叔叔”?这人不会真的认识爸爸吧?皱眉,一脸不快,抬头望向他。

萧湘“你不觉得你很没礼貌吗?”

吴世勋“嗯?”

萧湘“不经过别人同意就……算了,我着急回家,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把手机塞回他手中。

萧湘“对了,多谢您的关心,打电话就不必了,对于刚才我的行为,我也要向您道个歉,抢手机也是我情急下做的事,希望您不要介意。”

微微鞠躬,见他点头回应,便转身欲走。

突然头顶一沉,一件黑色西装外套搭在了我头上,外套上还留着他的温度和淡淡的奶香味。我回过神,转身,他已进入图书馆。

萧湘“谢谢……”

小声的咕囔消失在雨声中。披上外套,转身冲进雨里。

等我回到家时,全身都被雨水打湿,但多亏了那人的西装,否则刚才在路上买的一块谢罪蛋糕,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了。我敲开门,望了望墙上的挂钟,7:46,胜负心不注意,冲进房间,把那件外套安顿好后,便出了房门。

笑嘻嘻的望着父亲。

萧湘“爸,您看,我给您买了什么?”

父亲“这么晚才回来,还弄成这个样子。”

用眼睛从上到下把我扫了一遍。

父亲“真是的。”

皱着眉摇了摇头。

萧湘“哎呀,爸~”

凑上前去。

萧湘“您的宝贝女儿要饿死了,您生日也快到了,咱们快上桌吧。”

挽着父亲的胳膊撒娇道。

父亲“你呀你~”

父亲宠溺的摇了摇头,用手指轻轻刮过我的鼻尖。

父亲“都湿透了,去收拾一下吧,爸等你。”

父亲老来得女,因此格外疼爱我,可我并不恃宠而骄,而是用自己百分百的爱去爱面前这位驰骋商场的老人。在别人眼中,他总是严肃,不苟言笑的,他是南市乃至全国的金融大腕,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可亵玩的错觉,但又有几人知道他私下就是一个可爱极了的老人呢?

萧湘“没事,吃完饭再去吧,走走走,吃饭喽。”

说边搂着父亲向餐厅走去。八点钟钟声敲响,蛋糕上微弱的火焰被吹灭。

萧湘“爸,生日快乐,干杯!”

紧接着的是酒杯轻碰的清脆声响。

萧湘“小酌怡情,您一会儿也要去生日宴了还是少喝些吧,现在也不早了,您去换身行头出发吧。”

父亲作为金融大腕,因此自然会有生日会,我也从未奢求给父亲过完一个生日,只要每年的生日能在八点准时送上生日祝福,对我而言已经很幸福了。

父亲“你早些休息。”

望着桌前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女儿,轻声道。

萧湘“嗯,知道了,您少喝些酒,注意身体。”

见父亲离了桌,我便转身进入了房间。

梳洗后,穿着一件单薄的丝质睡裙,站在窗边与父亲道别,目送那辆黑色轿车,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微风起,秋意浓,书桌边,充盈着时光秘密的涓涓细沙,像沂水般从小小的圆圆的孔洞中,由上而下,缓缓淌来,漫过桌上的书本漾于时空的虫洞。

坐在窗边木椅上,望着窗外的景象,回忆起今天所历。

萧湘“那人是谁?父亲从不像外人提起我,那人又是怎么认出我的?那件外套……”

回头望了望床头平铺的西装外套。

萧湘“又该怎么还给他呢?”

为了免父亲一顿唠叨,便吩咐刘妈悄悄拿去洗了,还特意叮嘱别让父亲知道,否则明天又要遭一顿教育。

望着窗外零星灯火,昏昏的睡去。

醒来时头昏昏沉沉的,全身酸痛,才得知自己因受凉发了一夜的烧。柳妈见我醒了,赶忙通知了父亲,父亲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叫我近些天不要再出门了,在家养病,有事吩咐柳妈和陈叔就好。

可我没想到父亲口中的“近些天”竟是三个月,好在父亲气消了,在我软磨硬泡下,才许了我每天两小时的外出时间,而我却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图书馆中,只为再见那位少年一眼。

——回忆结束——

“嗡嗡——”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陈叔“小姐,我在图书馆门口啦,老爷叫你回家了。”

我看了看时间,不到一个多小时就要回家?

萧湘“好,马上来。”

尽管如此,还是要乖乖听话。

收拾好东西,还了书,向大门走去,临走前回头扫了一眼阅览室。

萧湘“还是没来么?”

咬了咬嘴唇。

到家后才发现,父亲正坐在餐厅品茶,等我回来。

萧湘“怎么了?爸。”

父亲“叫你回来,有件事跟你说。”

萧湘“您说。”

父亲“你哥要回来了。”

萧湘“哥在国外呆了那么久,也该回来了,怎么了吗?”

父亲“我打算让你们俩来试着接受公司,你哥哥留学回来,我带他了解一下公司的内部情况,我相信他的能力一定能掌控好公司,但至于你这朵温室里的小花嘛……还需要历练。”

萧湘“那您的打算是?”

父亲“送你出国学习三年。”

萧湘“什么?!”

我提高音量,望向父亲,毕竟这个消息来得太快。

父亲“怎么了?反应那么大?”

萧湘“没……没什么,就是有点太突然了,而且我舍不得,舍不得您呀。”

我连忙走近父亲,在他身上讨好似的蹭了蹭。

萧湘“要不算了吧,有哥哥就好,我在公司里只会添乱的。”

萧湘“呸呸呸!爸,您瞎说什么呢?您身体好着呢,会长命百岁哒,您放心吧,我才不会赖着哥呢。”

带着嗔怪的语气看向父亲。

父亲“无论如何,这回你必须听我的,什么事情都可以顺着你,唯独这件事儿——不许。”

听着父亲笃定的语气我知道已经没有退路,只好顺从。

父亲见我没有说话,便转身回房,走至房门前停下。

父亲“晚上收拾下行李,明天一早陈叔送你去机场。”

萧湘“明天一早?!那么急?!爸~”

父亲“没得商量。”

语罢,房门被关上。

瘪了瘪嘴,既来之则安之吧。但……还能见到他吗?那个男孩。

第二天早上六点。

我起了床,简单洗漱后,选了一件舒适的休闲服出了门。没有惊动家里任何一个人,目的第一就是那幢图书馆。

——地点转换——

图书馆

来到图书馆,坐在前面的木椅上,抬头望着它。

萧湘“我要离开了,一个离你和他很远的地方,这一别便是三年,愿再次相见,你不便,他也仍是少年。”

我勾起嘴角,闭上眼,感受早晨和煦的阳光洒在脸上的感觉。

萧湘“最终还是没等到你啊……”

这半个月里,从早晨六点到晚上八点的不同时间段中,我都来过图书馆,只是再也没见过他了。

一滴泪水从眼角滴落,划过脸颊,流入口中,涩涩的,是不舍,失望,亦或是难过……

起身向家的方向走去,经过那家糕点店时,我停下了脚步,这是我最常吃的糕点,店里面的每种蛋糕,甜品和曲奇我都吃过,它能吸引我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它不定期推出的菜品,但因为地处偏远,店里总是只有屈指可数的客人,一位员工和老板,但令我惊奇的是,它竟以这种不景气的模样开了15年。

萧湘“这三年里还能吃到这儿的糕点,那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苦笑,低头,转身,低头,离开。

经过门口时,门从内部被打开,走出一个人,我认识,是糕点店的老板,他干净得如一张白纸,拥有清澈的眸,完美的声线,有迷人的笑颜,他宛如从天国中走出的的天使,轻启双唇,便已惊艳天下。

边伯贤“今天那么早?没进来就打算走?”

见我定定地望着他。

边伯贤“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指了指店内,示意我进去。我低下头,始终迈不开腿,只是站在那里望着他。

边伯贤“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病了?”

萧湘“我要走了,三年,很久,也很远。”

带着哭腔低声喃喃。

萧湘“再也见不到你了,也吃不到糕点店里的新菜品了,我真的舍不得啊……”

在他面前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在我心中的形象总是邻家哥哥的感觉,而也总是因此我心底最深的防线总会在他面前垮掉。

见面前女孩白皙的脸上挂上了泪痕,有了一丝慌乱,把他大大的手放在我头上,轻轻的揉了揉。

边伯贤“别哭,别哭,三年嘛,我等你回来,给你做所有新菜品,在国外你这只小馋猫,馋了就给我打电话,远程教你做甜点好吗?”

萧湘“哪有你做的好吃……”

小声嘀咕。

边伯贤“嗯?”

萧湘“好!”

我用手胡乱抹去眼泪。

萧湘“一言为定,我要走了,你一定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三年后记得给我做好吃的。”

边伯贤“好好好。”

见面前的女孩抽噎声停了,轻笑道。

边伯贤“真不知道你这个小馋猫到底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我的甜点呢?”

萧湘“当然……当然,当然是你……和你的甜点啦。”

边伯贤“好啦好啦,快走吧,别耽误了。”

萧湘“嗯,拜拜。”

摇了摇手,转身离开。

他只是站在门口望着。

我没有回头,我怕,怕被困在这个过于温柔的男孩的目光里。

在国外的三年里,几乎是两点一线的结束了所有日子,这些年我吃遍了附近糕点店里的糕点,但味道与他做的相差甚远,我也给他打过许多电话,但大多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觉得经过几次打发后,我决定不再去打扰,毕竟再怎么央求让他接电话,耳畔只会传来。

女人“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女人“他现在在忙,抱歉。”

……

温柔的女声,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一次次的剜在我心上,我放弃了,厌烦了,不再去拨打那个号码,只是呆呆地望着拨号界面。

萧湘“你这个骗子。”

于是渐渐地我明白了,人的一生有很多事情可做,与其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倒不如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因此我整天整天的学习,用疲惫填充身体来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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