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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急·烬寒刺

飞花急

葬魂关顶,他推开我的那刻笑得悲凉:“阿昭,你终归是我的解药……”

雪落在剑尖时,我才读懂他眼底的囚笼。

墨淮安捧来药盏的指骨泛着玉色:“听话,养好你的剑骨。”

他怎知我的骨髓里早已淬满谢长宴的碎玉。

当冰魄扎进魂钉裂痕的刹那,丫鬟叶莹瞳孔蔓出霜纹——

玄铁令映出三年前血色:龙椅上那位抚着谢家最后一块骨殖轻笑:“这把刀,须用情丝开刃……”

残剑没入心口时,祭鼓在深渊沸腾。

“墨淮安,听闻过……烧给死人的寒骨诏么?”

烬海刺

石厅之内,死寂如同凝固的玄冰。空气中沉浮着焚尽的沉水香灰烬,甜腻暖香与森寒地气厮杀到最后,只余下浓郁的血腥与一种空寂的湮灭余味。头顶透壁而来的血红妖月光芒,在空间崩毁的混沌中扭曲成暗沉的褐斑,无力地涂抹在狼藉之上。

那团源于姜昭玉碎、又吸纳了墨淮安精魄之血的人头大小暗金血焰,在石榻湮灭的位置幽幽燃烧着。火光跳跃,映出焰心深处变幻的碎影——扭曲的乌苏血鼎符文、霜雪凝结的寒骨诏铭文、谢长宴坠崖时破碎的袍角……光怪陆离,无声尖叫。火焰边缘,空间依旧在极细微地塌陷着,无声吞噬着飘落的尘灰。

墨淮安背靠着唯一残留的粗粝石壁残块。月白锦袍被暗金血焰灼穿数个孔洞,边缘残留着蠕动的黑红细痕,像活着的毒虫在啃食锦缎。破碎衣料下,皮肉焦黑翻卷,最深一道创口几乎洞穿了肩胛骨,那是残剑碎片的致命馈赠。他低垂着头,凌乱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削尖的下颌,和紧抿成一道霜线的薄唇,唇缝间沁出的血迹已变成浓稠的暗紫色。每一次试图提聚内息,破碎的脏腑便传来针砭斧凿之痛,伴随着冰冷霸道的寒毒与灼烧蚀骨的火毒在经络内疯狂撕咬冲撞,冲击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喉间腥甜翻涌。

痛楚噬骨,却不比心底那翻江倒海的阴沉。十年绸缪,步步为营,将乌苏大巫的罗盘、谢家的怨魂、乃至这个命格奇特的女人都纳入掌心,眼看就要在即将到来的血魂祭典上彻底握住那枚开启“天启秘藏”的古钥……却在弹指间被一个疯女人拉着坠入这无底深渊。她竟狠绝如斯!

姜昭……

这个名字无声碾过识海碎片,激起一股混杂着失控怒意的奇异悸动,牵动心脉伤势更为剧痛,逼得他发出一声极力压抑的咳喘。再抬起脸时,那双惯常蕴着温玉春水的眸子,此刻寒潭万丈,冰面下是浓得化不开的戾气,死死盯住数丈外那具冰冷的影子——丫鬟叶莹。

叶莹依旧保持着玄铁令牌脱手后、指尖残留幽蓝冰光的僵硬姿态,宛如一尊被骤然抽去魂火的傀儡,僵立在混沌与尘埃之中。那身素色布衣被能量风暴撕扯得褴褛不堪,沾满泥污与干涸的冰屑血迹。她的脸低垂着,乱发半遮面颊,露出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白色。唯有那双曾瞬间爆发出非人寒光的眸子,此刻被长长的睫毛覆盖,看不出丝毫活气。

然而,就在那团燃烧的暗金血焰跳跃出又一片姜昭残影,焰心深处仿佛传来一丝遥远而破碎的叹息时——

叶莹覆着长睫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微不可察,如同蝶翼掠过寒潭表面带起的最初涟漪。

细微的“喀嚓”声在她僵死的意识深处响起,如同冻土第一道春天的裂痕。

不是梦。

是冰冷锋利的碎片,带着浓得发腥的铁锈味,狠狠扎入麻木的神经深处。

叶莹的“醒来”,无声无息。意识仿佛沉在万丈海渊之下,四周是粘稠冻结的冰水。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绝对的冷与空茫。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撕裂了,无数尖锐的冰棱碎片呼啸着砸入这片死寂的虚无。

碎片是光。

不是温暖的光。是惨烈的光,刺目的光,不断坠落的光。

第一道光:玄铁。冰冷,厚重,棱角硌破掌心幼嫩的皮肉,带着沙砾般的粗糙。眼前晃动着一张阴鸷模糊的脸,声音如同指甲刮过铁板:“此令予你。她的命……挂在上面。” 是谁?

第二道光:剑!清冽似寒泉奔涌,卷落一地纷飞的海棠。少女的裙裾如碧水流转,剑锋擦过她的耳际削落一缕乌丝。少女回眸,那张脸冷得像新雪初霁的远山,眸子里却有一点星火在跳,声音清脆带着薄怒:“谢长宴!再敢削我头发,拆了你的剑!” 那张脸…是小姐?小姐竟曾有过这般神情?剑…谢长宴…又是谁?混乱!灼热的感觉从识海深处燃起。

第三道光:血。猩红,黏稠,瀑布般从高处倾泻而下,泼洒在盘龙金柱之上,沿着冰冷的龙鳞纹路蜿蜒成刺目的血河。视线极其摇晃、低矮,只能看到一双踩着玄色描金云头履的脚,踩着猩红厚毯。一个苍老冷漠得不似人声的语调在头顶回荡:“此刀名为‘情丝劫’,须得情丝开刃……”靴子抬起,脚下一片阴影滚动,像一块被随意踢开的顽石,发出沉闷的骨肉撞击声。视线努力上抬,借着满地血泊的反光,那团阴影边缘一角——一块羊脂白玉雕成的断裂印纽一角上,刻着一个扭曲如盘龙的“谢”字…… “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野兽濒死般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那呜咽极其轻微,细如游丝,却被此刻这片近乎真空的死寂无限放大。

墨淮安的呼吸骤然停顿了一息!

死水般的灰暗瞳孔猛地转向叶莹!那目光不再是审视工具般的漠然,而是鹰隼发现猎物异动时最本能的、凝聚所有力量的暴戾探查!指尖微不可察地收紧,扣入身下冰冷的岩石粉末。

就在墨淮安全部心神被这一丝呜咽攫取的千钧一发之际——并非来自叶莹!

嗡——!

石厅尽头那片更深的幽暗,那连接着乌苏祭坛核心的方向,异变陡生!

那片巨大的、粗糙凿出的漆黑山壁,并非整块!在它最下方的阴影与地面接缝处,存在着一道极其隐蔽、蜿蜒如蛇的巨大石隙!此刻,这石隙深处,如同远古凶兽张开了食道的巨口!

浓得化不开、散发着硫磺与血腥恶臭的黑雾,如同活物般从那缝隙里狂喷而出!雾气翻滚凝聚,瞬息之间化作一只巨大无比的、完全由污秽黑雾构成的……鬼爪!

这鬼爪指节扭曲,大如磨盘,漆黑的指尖上缭绕着暗红色的怨煞之气,凝成尖锐长刺。它无声无息,挟裹着刺骨的阴寒与滔天的秽物气息,破开黑雾,目标精准无比地——抓向那团仍在燃烧的暗金血焰!

这团火焰,早已不是姜昭遗留的纯粹湮灭之物。它融合了她玉碎的怨、她剑骨的戾、谢长宴封印的碎片、墨淮安的精魄,甚至沾染了乌苏祭坛的意志标记……它是此刻这片空间里,被祭坛深处那失控苏醒的存在,所能感知到的最醒目、最直接、也蕴含着最强大能量的……引!

墨淮安瞳孔骤然缩成针尖!鬼爪裹挟的暴戾污秽之力激荡起的阴风,卷动他残破的袍袖。

不行!

这污秽鬼爪一旦攫取血焰,必然将其与那失控的祭坛彻底融合!届时不止此焰会化为点燃那未知存在的疯狂养料,里面纠缠的自己那一缕本源精魄……亦将被彻底污秽吞噬!轻则道基尽毁,沦为废人;重则魂魄被吸入祭坛,成为那怪物复苏的第一个祭品!

“放肆!”两个字裹挟着剧痛与滔天怒意从喉咙中炸开!墨淮安根本顾不上叶莹那微不足道的异动,这一刻,他强行压榨破碎脏腑中每一滴残存的灵力,甚至不惜燃烧魂力本源!

“啵!”一声轻微的破碎声,似乎是他体内某处被强行撕裂。

原本黯淡萎靡的月白华光骤然从他眉心暴起!光芒凝练如实质细针,带着玉石俱焚的尖锐气息!这光华并非防御,而是在半途之中极其诡异地旋转扭结,瞬息化作一根银针!一根长仅三寸、细若毫芒、针尖一点精粹银光刺目欲盲、针尾拖曳着长长破碎月华的——戮魂针!

针出无回,直刺鬼爪污秽黑雾的核心一点!

这针蕴含着他墨家最阴损毒辣的禁术“点魂引”的奥义,以自损魂魄本源为引,专破虚体秽物!代价沉重,但此刻别无选择!

“噗嗤!”

戮魂针无声无息,轻易洞穿了浓稠如实质的黑雾!所过之处,月华所及,污秽的黑雾如同滚油泼雪,剧烈地沸腾、消融、蒸发!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

“嗷呜——!”一声扭曲痛苦、混杂着无数冤魂惨嚎的非人咆哮猛地从石缝深处炸响!那巨大的鬼爪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中本体,猛地一顿!指节痉挛,浓雾剧烈溃散又勉强凝聚!那戮魂针并未消散,死死钉在它雾气的核心,燃烧着墨淮安的魂元,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搅动、焚烧!

鬼爪受创,污秽之力被戮魂针暂时钉住,但仍未散去,如同受伤的毒蟒在黑暗中疯狂扭动蓄力,黑红色的怨煞光芒在溃散的雾气中时明时灭。

石厅内,空气几乎冻结。只剩下戮魂针焚烧黑雾的“嗤嗤”声、污秽怪物无声的咆哮翻腾、以及那暗金血焰静静燃烧噼啪作响的诡异合唱。

墨淮安一击之后,面如金纸,一口心头精血再也压不住,“哇”地喷在身前的碎石上,热汽腾腾。他身体剧烈摇晃,眼前发黑,强行撑住才没有一头栽倒。戮魂针每存在一息,都在疯狂抽吸他的残存魂力!

必须毁了那团血焰!趁现在!他布满血丝的冰冷视线穿透戮魂针与鬼爪僵持的间隙,再次落向那幽幽跳跃的火焰核心。

那一点核心……

墨淮安如遭雷噬!

那团人头大小的暗金血焰依旧燃烧着,在鬼爪带来的污秽阴风中摇曳不定。然而,就在那跳跃焰心的最幽邃处——方才那戮魂针激射、鬼爪受创翻腾的瞬间,一点极其微弱、几乎被所有疯狂能量掩盖的——

雪白光芒,悄然一闪!

那光芒纯净、空灵、带着冰魄独有的凛冽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温柔!

它被暗金的火焰、被鬼爪的污秽、被魂针的暴戾层层包裹,如同浩瀚风暴中心一粒随时会被吹散的孤绝雪籽!

墨淮安呼吸停滞!

姜昭!

是她魂飞魄散前残留的最后那一点解脱的意念余烬?!竟然还未被彻底烧尽?!这……这怎么可能?!如此微末的魂识,在连番恐怖的冲击下竟还……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破混乱的识海!叶莹!那个贱婢最后时刻弹出的指风!那融入了姜昭最后余烬的诡秘力量……是那冰魄余烬的守护之力?还是姜昭临死前种下的某种执念?

没等他想通——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石子落入枯井的声响。

一直僵硬如石像的叶莹,动了!

不是挣扎,不是踉跄。那动作极其干脆,毫无征兆!

她双膝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的提线木偶,猛地向前一折!

砰!

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坚硬、布满碎石的地面上!额头狠狠磕在棱角锐利的石砾边缘!青白色的皮肤瞬间破裂,乌黑的粘稠血液混合着冰冷的青色汁液(那是深植于她体内的寒毒被外力触发)缓慢地晕开一小片。

她整个身体如同一个彻底摔碎再被草草粘合的破布娃娃,以匍匐的姿态,面朝下,彻底伏倒在尘埃与碎石间。

四肢摊开,仿佛对一切都彻底放弃,再也无法负担丝毫重量。只有那只刚刚无意识呜咽过的唇,微微张开一条缝隙,深深抵在冰冷的地面,如同濒死的鱼在干涸的河床上徒劳喘息。

那姿态是绝对的臣服,是彻底的败亡。

墨淮安紧绷欲裂的心弦,在这一声闷响和那具彻底委顿于地的身体面前,莫名地,极其细微地……松了一下。

这贱婢,终究是耗尽了。方才那点呜咽与异动,不过是残毒最后的回光返照。废了。

注意力再次无可抗拒地被那暗金血焰中心顽强闪烁的雪白余烬所吸引。那点微弱的光,在他此刻极度虚弱又高度集中的感知里,比头顶残存的血月光斑更加清晰刺目!一种极其复杂且黑暗的火焰——贪婪、暴戾、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扭曲占有——猛地从墨淮安骨髓深处轰然燃起!

那是他的!即便是灰烬,也只能是他的!姜昭最后的一切!不能被污秽的祭坛夺走,亦不能消散在这冰冷的虚无里!

他要收走它!不惜一切代价!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缠紧心脏。他不再看匍匐在地的叶莹,亦不敢看那仍在纠缠鬼爪、飞速消耗他残存魂力的戮魂针。他艰难地移动手臂,被叶莹冰魄刺穿、此刻尚在淌血的右手手腕剧痛无比。手指颤抖着,极其缓慢、无比艰难地从内襟深处摸索。

指尖触碰到了坚硬冰冷的轮廓。

一枚指环。

一枚触手寒凉、非金非玉、黝黑内敛、戒面却镶嵌着一粒比米粒还小、闪烁着深邃暗蓝幽光的指环——“吞幽”。墨家秘传,用来盛放魂魄或极度危险能量源的宝物。

墨淮安眼中寒芒大炽!只要靠近那血焰,引动这“吞幽”指环,便有机会在戮魂针彻底燃尽他魂魄之前,强行将那核心的雪白余烬剥离出来!届时……乌苏祭坛也好,此地彻底崩灭也罢,他都能……

噗通。

极其轻微的心脏跳动声。

不是墨淮安自己的。

这声音来自地面。

来自那摊粘稠冰冷的乌黑与青色血液晕染的中心。

是叶莹紧贴冰冷地面的、瘦削的胸膛深处传来的。

极其微弱,几近于无。

咚……

间隔长得令人窒息。

咚……

声音更沉、更闷。仿佛地底深处沉闷的鼓。

咚……

每一次跳跃,都牵动着身下那混合着自身剧毒之血的冰冷液体极其微弱地波动一下。而每一次波动,都有一丝极其微弱、纯粹到不含任何杂质的冰魄寒息,自她与大地接触的创口,深入骨髓,无声地汇入她的心脏。

那匍匐的姿势……那将心脏紧贴大地的姿态……

墨淮安摸索“吞幽”戒指的手指猛地顿住!那声音……那微弱到几乎被鬼爪咆哮完全压过的、心脏搏动的异响……仿佛拥有着某种冰冷穿透力,扎进了他此刻混乱的意识!

不对!这绝不是濒死!

轰隆隆!

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异变再起!这一次,源于那团被污秽鬼爪和戮魂针僵持“钉”住的暗金血焰!

“噼啪——!”

焰心猛地发出一声剧烈到撕裂耳膜的爆响!

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扼住了喉咙!翻腾燃烧的暗金血焰骤然收缩、塌陷!瞬间被压缩成了一个不过拳头大小、旋转不休的暗金色能量球体!球体表面电蛇乱窜,无数混乱的碎片在内部疯狂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散发出极度不稳定的毁灭气息!

是戮魂针与污秽鬼爪僵持爆发出的混乱力量对冲,彻底引爆了这团不祥之焰!

墨淮安脸色瞬间惨白如尸!

完了!

这能量坍缩爆开的威力,足够将他仅存的一口气炸得粉碎,连同那核心的雪白余烬!吞幽指环!必须立刻用吞幽指环尝试容纳!

他再顾不得伤与毒,手近乎粗暴地探入内襟深处!

就在这千钧一发、暗金能量球即将坍缩至极限的前一瞬——

嗡!

异变的核心不是血焰!

是地面!

一直匍匐在那里、无声汲取着大地冰寒之力的叶莹!

就在暗金能量球坍缩到最小、毁灭力量即将喷薄而出的刹那!

叶莹那双一直隐藏在乱发阴影下、覆盖着青灰色血污的眼睑之下,一点极其纯粹的冰蓝幽光,如同深埋冻土的寒星,倏然点亮!

不是情绪,不是杀气。

是纯粹的指令!

身体依旧呈现着彻底的破碎姿态,纹丝不动。唯有那只沾染了自身剧毒之血、紧贴在冰冷冻土上的左手,五指根根绷紧如钢钩!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她左手掌心与冻土接触的整个表面,瞬间腾起大股冰冷的白色寒雾!与此同时,一道幽蓝如极地寒玉髓的光芒,无声无息、迅捷如幽灵电闪,从她掌心下方贴地疾射而出!

目标——并非爆裂点,亦非任何在场的人或物!

而是——

石厅中央!那粗粝巨大的原木长案曾存在的位置!

下方!漆黑冰冷的冻土深处!那道蜿蜒如蛇、喷吐出污秽鬼爪的巨大石隙边缘,极贴近地面的某一点!

那里!安静地躺着那只不知何时被狂暴能量掀翻、遗落在地、早已被尘灰覆盖、失去所有香氛与灵性的——

纯白缠枝莲玉炉残骸!

啪!

清脆得如同冰棱断裂!

那道从叶莹掌心贴地疾射而出的幽蓝寒光,极其精准地刺中了玉炉边缘一处毫不起眼的、曾被姜昭撕裂旧词纸屑刮擦过的细微裂痕!

时间在那一刹那,仿佛凝固成一个晶莹剔透、布满玄奥裂痕的琥珀。

然后——

轰!!!

玉炉残骸应声炸成亿万晶莹的粉尘!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碎裂!

在粉尘爆开的最中心一点,一股纯粹至极、澄澈如同太古冰川本源的、沛然莫御的寒玉灵韵,无声无息却横扫一切地——磅礴荡开!

这灵韵无形无质,却又真实无比!它如同最精密的筛网,扫过整个坍缩暴乱的石厅空间!

首当其冲,便是那即将炸开的暗金能量球!

嗤啦——!

如同沸水泼在烧红的烙铁上!那狂暴混乱的能量球被这至纯至寒的灵韵一扫,表面缭绕的污秽怨煞、混乱驳杂的狂暴元素、甚至最核心纠缠的姜昭魂爆余烬、墨淮安精魄烙印、乌苏意志标记……所有杂质,在这一瞬间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劣铜!竟发出了烧灼净化般的可怕声响!

能量球疯狂膨胀的趋势猛地被冻结!如同被亿万冰针瞬间贯穿钉死!

紧随其后,是那只被墨淮安戮魂针钉住核心、正痛苦咆哮挣扎的污秽鬼爪!

“嗷——!!!”更加凄厉扭曲的惨叫从那石隙深处传来!那巨爪如同被无形的烈焰点燃,嗤嗤作响,浓郁的黑雾疯狂蒸发,原本凝聚的形态寸寸消解崩溃!戮魂针上的月华如同火上浇油!污秽与寒冷是绝对的天敌!

“呃……啊!”墨淮安更是如遭重锤!他感觉自己的残魂被那扫过的纯净寒玉灵韵瞬间洞穿!那感觉非是攻击,却更胜攻击!如同将他肮脏阴暗的灵魂彻底曝光在极地永昼的天光之下!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地自容的颤栗与尖锐刺痛让他瞬间失声惨哼!

所有的混乱、暴怒、毁灭气息,在这无差别掠过的纯净寒玉风暴中,都被强行冻结、压制、净化!

包括墨淮安试图引动“吞幽”指环的那一丝念头,也被这突如其来、源自姜昭旧物、却诡异被叶莹引导而引爆的玉炉残存灵韵,冻结在指尖!他的大脑一片冰冷的空白!机会……彻底错过了!

死寂。真正的死寂降临了。

暗金能量球的光芒彻底黯淡,化为一块焦黑的、散发袅袅黑烟的丑陋顽石,悬浮在石榻废墟的位置。污秽鬼爪早已化为青烟消散无形,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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