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姜雨晴被一阵轻微的触碰惊醒。睁开眼，看到阿黎正蹲在她面前，金色的眸子在晨光中如同融化的琥珀。
"该出发了。"他低声说，递给她几个野果，"吃完我们就走。"
姜雨晴揉揉眼睛，接过果子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液在口中爆开。她注意到阿黎已经重新包扎了肩膀的伤口，但绷带下仍有血迹渗出。
"你的伤..."
"不碍事。"阿黎迅速打断她，转身收拾行装，"我们要在天黑前到达蛊虫巢穴。"
"蛊虫巢穴？"姜雨晴差点被果肉呛到，"那听起来不像是个好地方。"
阿黎嘴角微微上扬："确实不是。但那里有我师父留下的药草和典籍，可能找到控制噬心蛊的方法。"
姜雨晴想起昨晚手腕上爆发的红光，那种奇异的力量感既令人恐惧又莫名熟悉。她低头查看手腕，红痕比昨天更加明显，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
"它在生长。"阿黎不知何时又回到她身边，盯着她的手腕，"噬心蛊会逐渐侵蚀宿主，最终..."
"最终怎样？"
阿黎没有回答，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简单收拾后，两人再次启程。阿黎带路穿过越来越茂密的丛林，有时甚至需要徒手开辟道路。姜雨晴跟在他身后，惊讶于少年在崎岖地形中如履平地的能力。
"你经常来这片森林吗？"她气喘吁吁地问。
"小时候跟着师父来过几次。"阿黎头也不回，"蛊虫巢穴是养蛊人的试炼之地。"
"试炼什么？"
"勇气、意志，还有..."阿黎突然停下，示意姜雨晴安静。他凝神倾听片刻，脸色微变，"有人跟踪我们。"
姜雨晴心头一紧："黑蝎的人？"
"不确定。"阿黎从腰间取下银铃，"跟紧我，不要回头。"
接下来的路程变得紧张而急促。阿黎不再走直线，而是不断变换方向，有时甚至会突然折返。姜雨晴努力跟上他的步伐，双腿被荆棘划出道道血痕也顾不上理会。
正午时分，他们来到一处陡峭的山崖前。崖壁上有一个不起眼的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
"到了。"阿黎拨开藤蔓，"蛊虫巢穴。"
洞口黑漆漆的，仿佛一张等待吞噬猎物的大嘴。姜雨晴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害怕？"阿黎挑眉。
"当然害怕！"姜雨晴诚实地说，"谁知道里面有什么怪物。"
出乎意料的是，阿黎没有嘲笑她，而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少年的手掌温暖而粗糙，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茧子。
"我会保护你。"他简单地说，然后拉着她走进洞穴。
洞内起初狭窄阴暗，但越往里走空间越大。阿黎点燃了一根准备好的火把，跳动的火光在潮湿的洞壁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姜雨晴突然注意到墙壁上有些奇怪的凸起，仔细一看，差点尖叫出声——那是密密麻麻的虫茧，有些已经破裂，露出里面干瘪的虫尸。
"别碰墙壁。"阿黎警告道，"这些是休眠的蛊虫，受到惊扰会苏醒。"
姜雨晴立刻走到洞穴中央，尽量远离两侧。随着深入，空气中的腥臭味越来越浓，地面也开始变得湿滑，踩上去有种令人不适的弹性。
"我们到底要找什么？"她小声问。
"师父的密室。"阿黎解释，"每个进入巢穴的养蛊人都会建立自己的密室，存放研究成果。"
拐过几个弯后，通道突然分出三条岔路。阿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左边的一条。
"你怎么知道是这条？"
"看地面。"阿黎用火把照亮地面。姜雨晴注意到中间和右边的路都有新鲜的虫迹，而左边的路则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银色粉末。
"这是？"
"驱蛊粉。师父的习惯。"阿黎的声音带着怀念，"他总是...小心谨慎。"
继续前行约十分钟后，通道尽头出现了一扇简陋的木门。门上刻着复杂的符文，中央是一个眼睛形状的凹槽。
阿黎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小吊坠，放入凹槽。吊坠完美契合，门内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嗒声，木门缓缓打开。
门后的空间比想象中宽敞，是一个约二十平米的石室。四壁摆满了木架，上面整齐陈列着各种瓶瓶罐罐。中央是一张石桌，上面摊开几本古老的皮面书籍。
"在这里等我。"阿黎走向一个特定的架子，开始寻找需要的药材。
姜雨晴好奇地环顾四周，被石室角落里的一块石碑吸引。碑上刻着精美的浮雕，描绘一个月亮形状的图案，周围环绕着各种虫兽。
"这是..."
"蛊王印记的图案。"阿黎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手里拿着几个小瓶子，"师父一直在研究它。"
姜雨晴凑近观察，突然感到手腕一阵刺痛。红痕发出微弱的红光，与石碑产生了某种共鸣。
"果然..."阿黎紧盯着她的反应，"你体内的力量能感应到印记。"
"但这只是半个图案，对吗？"
阿黎点头："根据传说，完整的蛊王印记被分成两半。一半留在苗疆，另一半..."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姜雨晴，"被你外婆带走了。"
姜雨晴突然想起什么："外婆的木盒！上面的花纹..."她激动地抓住阿黎的手臂，"我想起来了，木盒盖子内侧刻着类似的花纹，但从来没人能打开暗格！"
阿黎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那很可能就是另半个印记。我们必须..."
他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石室顶部落下几缕尘土，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他们找到入口了。"阿黎脸色骤变，迅速将几个小瓶塞进背包，"我们得立刻离开。"
"怎么离开？这里有其他出口吗？"
阿黎犹豫了一瞬："有，但...要穿过巢穴最危险的部分。"
姜雨晴咽了口唾沫："比黑蝎还危险？"
"不一样的危险。"阿黎拿起火把，走向石室另一侧，推开一扇隐蔽的小门，"跟紧我，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停下。"
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隧道，空气更加潮湿闷热。没走多远，姜雨晴就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无数虫足摩擦的声音。
"阿黎..."她的声音发抖。
"别怕。"阿黎握紧她的手，"它们能感知恐惧。"
这话并没有让姜雨晴感到安慰。随着深入，窸窣声越来越大，火把的光线开始映照出墙壁上蠕动的黑影——成千上万的毒虫，有的像蜈蚣却长着蝎尾，有的像蜘蛛却生着复眼，全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怪异品种。
姜雨晴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呼吸变得急促。就在这时，一只巴掌大的多足虫从天花板掉下来，正好落在她肩上。
"啊！"她本能地尖叫一声，疯狂拍打肩膀。虫子被甩到地上，立刻有更多同类涌向它，瞬间将其撕碎吞噬。
这声尖叫如同信号，整个虫群突然躁动起来。墙壁上的黑影开始向地面流动，向他们包围过来。
"跑！"阿黎拽着姜雨晴向前冲去。
两人在狭窄的隧道中狂奔，身后是如潮水般涌来的虫群。姜雨晴的心脏狂跳，恐惧几乎让她窒息。就在虫群即将追上他们时，隧道突然开阔，进入一个巨大的洞窟。
洞窟中央是一个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水潭，潭边堆满了动物和人类的骸骨。更可怕的是，潭水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一条巨蟒般的生物，但身上布满了眼睛和口器。
"蛊王守卫..."阿黎声音紧绷，"别惊动它，沿着边缘走。"
他们小心翼翼地贴着洞壁移动，尽量不发出声音。姜雨晴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忍不住尖叫。虫群在隧道口停了下来，似乎不敢进入这个洞窟。
眼看就要到达对面的出口，姜雨晴不慎踩到一根骨头，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刹那间，水潭中的怪物所有眼睛同时睁开，锁定了他们。
"跑！"阿黎大喊。
怪物以惊人的速度从水中窜出，露出完整的躯体——那是一条由无数毒虫纠缠组成的伪足生物，没有固定形态，却能随意变换。它发出刺耳的尖啸，向他们扑来。
阿黎摇晃银铃，召唤出一群飞虫迎战，但很快就被吞噬。眼看怪物就要追上他们，姜雨晴突然感到手腕一阵剧痛。红痕爆发出耀眼的红光，形成一个保护罩将两人包裹起来。
怪物撞上光罩，发出痛苦的嘶叫，后退了几步。但它很快调整姿态，再次扑来。
"继续走！"阿黎拉着姜雨晴向出口跑去，"光罩撑不了多久！"
果然，红光开始闪烁不定。姜雨晴感到一阵虚弱，体内的力量正在迅速消耗。就在光罩即将消失的千钧一发之际，两人终于冲进了出口隧道。
怪物在洞口愤怒地咆哮，却没有追来，似乎受到某种限制。
"它...不能离开水潭？"姜雨晴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嗯。"阿黎也累得不轻，"蛊王守卫被束缚在那里。再坚持一下，出口不远了。"
隧道逐渐向上倾斜，空气变得清新。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光点——出口。
爬出洞口的那一刻，姜雨晴瘫倒在草地上，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他们位于山体的另一侧，下方是郁郁葱葱的山谷，远处有一条小溪闪烁着银光。
阿黎检查了她的手腕，眉头紧锁："噬心蛊消耗了你太多精力。我们需要立刻进行治疗。"
他从背包中取出在石室拿的小瓶，倒出几粒红色药丸："吃下去，能暂时稳定蛊毒。"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全身。姜雨晴感到手腕的疼痛减轻了，但前所未有的困意袭来。
"睡吧。"阿黎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会守着。"
姜雨晴再也抵抗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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