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在心率监测仪尖锐的警报声中惊醒，舌尖残留着电解质水过期的金属涩味。训练室的中央空调发出病态的嗡鸣，张真源正蜷缩在健身房地板上，指尖神经质地摩挲着体脂秤的钛合金边缘，液晶屏幽蓝的光打在他凹陷的颊侧，将颧骨处的阴影切割成出道舞台的追光灯形状——这是他们封闭训练的第二十三天，墙上的电子训练计划表闪烁着血红色的倒计时。
"体脂率15.3%，比昨天下降0.2%。"张真源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他对着空气举起残留奶腥味的蛋白粉摇杯，腕骨凸起的弧度让严浩翔想起上周摔碎的陶瓷勺。训练服领口滑落时露出锁骨处的医用胶布，那是昨天舞蹈老师强行给他贴的营养素缓释贴，胶布边缘还粘着半片褪黑的死皮。
严浩翔踢开滚到脚边的0卡路里果冻包装，铝膜边缘在张真源脚踝划出血线，细密的血珠顺着跟腱流进运动袜的纤维里："你非要拿身体当实验品？"他抓起训练日志摔在镜面上，钢化玻璃发出濒临碎裂的呻吟，3月7日那页密密麻麻写着："晨跑8km/西蓝花200g/力量训练2h"，每个数字都被红笔反复描画成荆棘的形状。
镜中忽然映出双重人影。严浩翔看见十五岁的张真源正在称重台前吞咽口水，喉结在单薄皮肤下滚动如未成型的珍珠；十七岁的他在深夜更衣室偷倒健身餐，米粒坠入下水道的声音像某种隐秘的安可曲；而此刻的成年版正用游标卡尺测量腰围，刻度单位精确到他们出道舞台的站位间距，金属尺面倒映着去年双人封面的拍摄花絮。
"翔哥要不要试试新食谱？"张真源忽然扯开浸透汗水的运动背心，腹肌沟壑里嵌着发光的热量表，那些荧蓝数字在昏暗训练室里编织成《相遇》的编舞轨迹，"每克蛋白质能转化0.78秒舞台耐力。"他指尖划过肋间泛紫的皮下出血点，那里渗出细小的盐晶，在空调冷风中凝结成未完成的和弦。
体脂秤突然发出骨密度警报。严浩翔看着那些盐晶在镜面投射出《相遇》的乐谱，张真源却开始对着空气练习安可曲口型，唇齿间呼出的白雾在镜面形成短暂的五线谱。当他夺过对方紧攥的握力器时，发现金属表面刻着他们第一次双人舞台的日期，凹痕里嵌着暗红的血垢。
"你他妈清醒点！"严浩翔扯断心率带扔进蛋白粉桶，乳清粉末如雪崩般涌出，"上周晕倒在淋浴间的是谁？前天把增肌剂当褪黑素吞的又是谁？"训练裤口袋掉出半板被抠掉锡纸的药片，铝箔缺口处露出张真源用红笔写的"完美阈值"，字母W的尾钩刺破铝箔层，像要挣脱某种无形的桎梏。
张真源突然暴起将他按在镜面上，膝盖顶住他大腿肌肉最薄弱的部位，镜面冷意渗入后颈："那你说怎么办？"呼吸间全是代餐奶昔的化工香精味，"当镜头扫过时..."他扯开严浩翔的衣脚露出腰线，指尖温度比握力器的金属还冷，"...观众会计较你比我少5cm的腰围吗？"镜中倒影在两人的喘息中扭曲成打歌服的立体裁剪线。
严浩翔在维生素片的苦味中睁开眼，床头电子钟显示04:23。张真源的床帘缝隙透出手机蓝光，锁屏上是不断刷新的体重记录APP——"65.7kg"的红色数字正在吞噬屏保照片里他们击掌的笑容，像素化的手掌边缘已渗入数字的血色之中。
他掀开床帘时，张真源正用运动绷带缠绕小腿肌肉，纱布在月光下翻飞如褪色的打歌服飘带。医用胶布下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白，像过度拉伸的吉他弦，隐约可见皮下毛细血管编织的网，那是昨天加练后毛细血管破裂的产物。
"今天有团采访。"严浩翔扔过去一包全麦饼干，包装袋在空中划出抛物线，"你打算晕倒在主持人怀里？"张真源条件反射地接住又迅速扔掉，包装袋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惊醒了窗台上积灰的应援棒："这个碳水含量够我加练半小时波比跳。"他的指甲在床板留下新月形凹痕。
化妆间的环形日光灯管下，严浩翔看着张真源用修容刷加深下颌线阴影，刷毛扫过皮肤的声音让人想起定妆喷雾的嘶鸣。当化妆师惊呼"怎么又瘦了"时，他忽然抢过散粉刷蘸取腮红，在对方锁骨拍出健康的光泽，金粉簌簌落在黑色高领衫上："观众想看活人，不是解剖标本。"镜面倒影里，张真源的喉结在丝巾下滚动如困兽。
采访中途张真源第三次扶住椅背掩饰眩晕，严浩翔突然起身假装调试麦克风。他借着身高差挡住镜头，将含化的巧克力悄悄渡进对方掌心，褐色糖浆在体温中融化成他们初舞台的ending pose。张真源在镜头拍不到的角落瞪他，喉结却诚实地滚动着吞咽，舌尖残留的苦味被甜腻覆盖成练习生时期的夜谈会。
深夜的舞蹈室，严浩翔截住想加练的张真源。他把人抵在落地镜上，指尖陷进对方腰侧薄薄的脂肪层，皮肤下传来脏器搏动的震颤："摸到了吗？"引导那只手触碰自己锻炼得当的腹肌，掌纹在汗湿的皮肤上拓印出安可曲的振幅，"这才是能扛住32场巡演的身体。"镜面因体温蒸腾起雾气，模糊了墙上的训练日程。
张真源突然发狠咬住他肩膀，犬齿刺破棉质T恤，布料撕裂声混着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你以为我没试过正常饮食？"汗水顺着脊柱沟流进裤腰，在镜面折射出上次团体直拍的编队图形，"上次团体直拍..."他扯开衣服露出腰线，皮肤上残留的体脂测量仪压痕宛如囚服条形码，"...我的腰围被拿来和你对比了七万次。"
严浩翔抓起他的手机砸向镜面，裂纹在《少年时代》的伴奏中蔓延成五线谱的变奏。他掰开张真源抠进掌心的指甲，血珠滴在音箱旋钮上，将金属logo染成打歌舞台的应援色："那就让他们比！"突然按下播放键，重低音震得蛋白粉罐集体共振，"用真实心跳打节拍..."汗水混合血渍在镜面绘出未完成的乐章，"...比用体脂率当砝码痛快一万倍。"
警笛声划破夜空。当队友们冲进舞蹈室时，看见严浩翔正握着张真源的手在镜面血渍上画五线谱，猩红的音符沿着裂纹生长。散落的蛋白粉罐在月光下像某种神秘仪式的器皿，而张真源终于咬下三天来的第一口能量棒，碎屑落在练习生时期合照的玻璃相框上，遮住了体重计显示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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