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怀孕的消息是在订婚后第三个月传开的。
桑延从那天起就变得比从前更黏人,连她下楼取快递都要跟着。温郁笑他神经质,他却一本正经地说:“我不能冒这个险。”
“什么风险?”她挑眉,“楼下有监控,保安二十四小时值班,电梯里还有人脸识别系统,你怕有人绑架我?”
“不是。”他低头看着她的肚子,声音轻得像在哄孩子,“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她被他的语气搞得心里一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是要当爸爸的人了,别这么紧张。”
他说是,可行动上依旧寸步不离。
产检时他每次都陪着,医生说胎儿发育得很好,他听一次就放心一次,但还是会问很多问题,比如“宝宝现在能听见我说话吗”、“他会不会觉得妈妈太吵”。
温郁坐在产床上,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和仪器的声音,心里有点慌。
阵痛已经持续了十几个小时,宫口才开到五指,医生说可能需要剖腹产。
她没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布条——那是桑延衬衫撕下来的,他说贴身带着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他在外面吗?”
“在呢。”护士笑着,“一分钟都没离开过。”
她点点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手术室门开了,她被推了出去。
走廊尽头站着的男人穿着西装,领带松了,头发也乱了,手里还攥着那个草莓挂件,是他订婚那天戴在她包上的,她说好看,他就一直留着。
他看到她出来,立刻快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温郁,我在。”
她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嘴角轻轻扬起,“疼。”
“我知道。”他蹲下来,额头抵着她的手背,“再忍一下,马上就好了。”
“我不想剖腹产。”她低声说。
“我知道。”他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哑,“但你现在最重要。”
她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抓了抓他的手指。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房间里很安静。
她动了动手,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头靠在床沿睡着了,一只手还紧紧抓着她的手。
是桑延。
她望着他,心跳慢慢恢复平稳。
门轻轻推开,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了进来,“宝宝醒了,要喂奶吗?”
她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小小的身影上。
桑延猛地惊醒,抬头看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她笑了笑,“宝宝呢?”
护士把孩子递给她,她小心翼翼地接住,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心里忽然涌上一阵柔软。
桑延站在她身边,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轻轻碰了碰孩子的手。
“他长得像你。”她说。
“像你。”他纠正。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后再也不生了。”
“为什么?”她挑眉。
“因为你太辛苦。”他声音低沉,“我舍不得。”
她笑了,“那你得努力赚钱养两个。”
“嗯。”他点头,“我会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温父。
自从订婚那天之后,他再没来过医院,也没联系过温郁。
桑延起身去开门,温父站在门口,神情复杂。
“我想看看孩子。”他说。
桑延没有说话,回头看了温郁一眼。
她点了点头。
温父走进来,走到床边,看着孩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长得真小。”
“才六斤二两。”温郁说。
温父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桑延站在一旁,眼神冷淡。
温父忽然抬起头,看向他,“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对她好?”
“我一直都在这么做。”桑延平静回答。
温父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她小时候摔跤,你总是第一个冲上去扶她。”
“我记得。”桑延说。
温父顿了顿,低声说:“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一样。”
温郁听着他们的话,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心里忽然踏实了许多。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鸟鸣和风吹树叶的声音。
桑延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温郁。
“这是什么?”她接过来看了一眼。
“昨晚那个人给我的。”他说,“说是当年我救过的女孩,现在在哪儿。”
温郁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你想去找她?”
“如果她过得不好,我想帮她。”他说,“但如果她过得好,我就算了。”
温郁看着他,忽然笑了,“你真是个傻子。”
“嗯。”他点头,“但我只对你傻。”
她低头亲了亲孩子的额头,然后抬头看着他,“那我也只爱你。”
桑延笑了,眼角都有点湿润。
他弯腰抱住她,小心翼翼地不让压到孩子。
“温郁。”他轻声说,“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她靠在他怀里,轻声回:“是你值得。”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进病房,照亮了他们的笑容。
可就在这一刻,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敲门声。
“桑先生!”护士跑进来,脸色苍白,“温小姐,情况不对,宝宝……”
话还没说完,警报器突然响起。
整个病房瞬间陷入混乱。
桑延猛地站起身,抓住护士的手,“怎么回事?”
“宝宝呼吸骤停!”护士急促地说,“必须马上抢救!”
温郁脸色一变,立刻把孩子交给护士。
“我跟你们去。”她说。
“不行,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
“我跟你们去!”她打断对方。
桑延拉住她,“我去。”
他转身就往外冲。
温郁躺在床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住。
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她只能等。
等他回来。
等好消息。
可下一秒,她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温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