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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标签: 影视同人  原创Cp赵西风  双男主CP     

碎瓷里的月光

楚乔传之锦绣春归

冰冷的井水泼在脸上,激得徐艺馨浑身一颤,最后一点昏沉也被彻底驱散。她扶着湿滑的石壁站稳,指尖残留着井水的刺骨寒意,也洗去了脸上最后一点泥污的伪装,露出底下过分苍白、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轮廓。

这里是宇文府邸最偏僻角落的下人杂役院。低矮、潮湿,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霉味和劣质灯油的气息。她被随意地丢在这里,身份是“丁等杂役十七号”,连个正式的名字都不配有。每日的活计繁重而琐碎——劈柴、担水、清洗堆积如山的脏污衣物,还有……打扫庭院。

引她来的那个管事,是个长着三角眼、颧骨高耸的干瘦男人,姓刘。他捏着鼻子,用一根枯枝般的手指,远远地点着庭院角落里那堆小山似的、沾满油污和残羹冷炙的碗碟杯盘,语气像在驱赶苍蝇

男配角喏,那边,归你了。手脚麻利点,打碎一个,仔细你的皮!

说罢,便像怕沾染了什么晦气似的,转身快步离开了。

徐艺馨默默走过去。那堆脏污的瓷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油腻腻的光,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馊味。她挽起过于宽大的粗布衣袖,露出纤细的手腕,开始沉默地收拾。冰冷油腻的触感贴在皮肤上,胃里一阵翻搅。她抿紧唇,动作却异常细致,将那些形态各异、沾着残渣的碗碟,一只只分门别类地叠放好,仿佛它们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水是冰冷的,粗糙的丝瓜瓤摩擦着瓷器表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她纤细的手指被冷水泡得发白、起皱,偶尔被粗糙的碗沿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她也只是轻轻蹙一下眉,便继续埋头清洗。汗水混着溅起的水珠,沿着她光洁的额角滑落,滴进浑浊的盆水里。

日头西斜,将最后一点余温吝啬地洒在庭院一角。徐艺馨终于清洗完最后一只油碗。她直起酸痛的腰背,轻轻吁了口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上。她端着那摞洗得干干净净、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白光的碗碟,小心翼翼地走向专门存放清洗好器物的耳房。

耳房的门槛有些高。她低着头,全神贯注于手中高高叠起的、滑不留手的碗碟,没留意脚下。

脚尖绊在门槛凸起的木棱上!

身体猛地向前一倾!

徐艺馨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脱口而出。

徐艺馨拼尽全力想要稳住身形,双臂下意识地收紧护住怀中的碗碟。然而巨大的惯性无法挽回,她整个人还是重重地向前扑倒!

“哗啦啦——!”

一阵令人心碎的脆响,如同冰雹砸落玉盘!

怀中的碗碟脱手飞出,砸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瞬间粉身碎骨!大大小小的白色瓷片如同破碎的月光,溅得到处都是。

徐艺馨也重重地摔倒在地,手掌和膝盖结结实实地磕在尖锐的碎瓷片上!钻心的剧痛瞬间袭来,温热的液体立刻从掌心涌出。她伏在冰冷的碎瓷堆里,身体因疼痛和巨大的恐惧而微微发抖。完了……

男配角作死的小贱蹄子!

一声尖利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的嚎叫,刺破了暮色。刘管事像一只闻到血腥味的秃鹫,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三角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徐艺馨的鼻尖上

男配角反了天了!竟敢打碎府里的东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他扬起手,那只干枯的手掌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徐艺馨的脸狠狠掴下!

徐艺馨下意识地闭上眼,身体蜷缩起来,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剧痛和屈辱。

然而,预想中的巴掌并未落下。

空气仿佛凝滞了。

一阵极轻、极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踏在青石板上,由远及近。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跳的间隙里,让空气都为之收紧。

刘管事扬起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恶毒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同见了鬼一般,迅速褪去血色,变成一种惊惧的惨白。他猛地收回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青石,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

男配角公……公子恕罪!是这贱奴笨手笨脚,打碎了……

脚步声停在了徐艺馨身前不远处。

徐艺馨艰难地抬起头,逆着最后一点惨淡的暮光。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穿着玄色暗纹的锦袍,袍角用银线绣着繁复的卷云纹,在暮色中流淌着冰冷的光泽。光线从他背后照来,将他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勾勒出线条利落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那姿态,如同雪岭孤松,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与清寒。

他并没有看地上瑟瑟发抖的刘管事,也没有看满地狼藉的碎瓷。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如同浸透了寒冰的墨玉,正静静地、毫无波澜地落在徐艺馨身上。

目光扫过她因摔倒而凌乱的粗布衣衫,扫过她沾满灰尘和血迹、被碎瓷划破的手掌和膝盖,扫过她因疼痛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最后,定格在她那张沾着灰尘、苍白如纸、却依旧能看出几分清丽轮廓的脸上。

那目光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冷。没有愤怒,没有鄙夷,甚至没有一丝好奇。只有一种纯粹的、仿佛穿透皮囊、审视灵魂本质的冰冷。

徐艺馨被他看得浑身发冷,仿佛赤身裸体置身于冰天雪地。她下意识地想蜷缩起身体,想避开那洞彻一切的目光,却被那无形的威压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掌心伤口的刺痛和膝盖的钝痛,在这目光下都变得微不足道。

时间仿佛被冻结。只有刘管事压抑的、恐惧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庭院里回荡。

终于,那双冰冷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视线从徐艺馨脸上移开,淡淡地扫过地上那片狼藉的碎瓷。他的唇似乎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仿佛想说什么,又似乎只是觉得无趣。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那玄色的袍角在暮色中极其轻微地拂动了一下,如同寒潭水面的涟漪。他转过身,步履依旧不疾不徐,踏着满地破碎的“月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留下庭院里一片死寂的冰冷,和两个如同被冻僵在原地的身影。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刘管事才像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里衣。他猛地抬头,看向还伏在碎瓷堆里的徐艺馨,眼神里的恐惧瞬间又被更深的怨毒取代。

男配角都是你这丧门星!冲撞了玥公子!还不快给我滚起来

他尖声嘶叫着,挣扎着爬起,一脚狠狠踹在徐艺馨的小腿上

男配角把这些碎渣子给我清理干净!一粒都不许剩!弄不完,今晚就别想吃饭!滚去柴房睡

徐艺馨闷哼一声,额角的冷汗混着灰尘滑落。小腿被踹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痛。她没有哭喊,也没有争辩,只是默默地、艰难地用手肘撑起身体,避开那些尖锐的碎瓷片,一点点挪动膝盖,开始徒手收拾满地的狼藉。

粗糙的青石地面冰冷刺骨,尖锐的碎瓷边缘轻易地割破了她本就受伤的手指,殷红的血珠渗出,滴落在白色的碎瓷片上,如同点点刺目的红梅。每一次移动,膝盖的伤口都摩擦着地面,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钝痛。她咬着下唇,唇瓣被咬得发白,身体因为疼痛和寒冷而微微颤抖,动作却异常专注和轻柔,小心翼翼地捡拾着每一片碎瓷,仿佛在收拾一场被彻底打碎的幻梦。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这偏僻的角落。只有远处廊下挂着的、昏黄摇曳的灯笼,投下一点微弱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她伏在冰冷地面上,徒劳地、一遍遍擦拭着染血青石的瘦小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掌心被碎瓷割破的伤口在冰冷的井水反复浸泡下已经麻木,膝盖的淤青和擦伤在粗布衣料的摩擦下火辣辣地疼,徐艺馨才终于将最后一粒碎瓷渣滓从青石的缝隙里抠出来,用沾湿的粗布擦净了最后一点污渍。

刘管事早已不知去向。整个杂役院死寂一片,只有远处几声零落的虫鸣。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一步步挪向那间充当柴房的低矮小屋。门板破旧,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股浓重的霉味、灰尘味和朽木的味道扑面而来。

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勉强能看清里面的情形。角落里胡乱堆着高高的柴垛,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地上散落着零星的干草和木屑。靠墙的地方,铺着一层薄薄的、颜色发黑的稻草,那就是所谓的“床铺”。

徐艺馨摸索着走到那堆稻草旁,脱力般地坐了下去。稻草粗糙扎人,带着一股陈年的霉腐气。冰冷的湿气透过薄薄的衣料,瞬间侵袭上来。

她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身体上的疲惫和疼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猎场的血腥,赵西风鞭梢的冰冷,碎瓷的锋利,刘管事的恶毒,还有……最后那位玥公子毫无温度的目光……一幕幕在眼前纷乱闪现。

泪水无声地涌出,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砸在粗糙的稻草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抽动,压抑的呜咽声闷闷地从臂弯里透出来,在死寂的柴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哭得无声,却撕心裂肺。为这陌生的地狱,为这无法逃脱的命运,也为那个在泥泞中放下一束野雏菊、如今却摔得满身伤痕的自己。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嗓子发干,眼睛肿痛,泪似乎流尽了。她才慢慢抬起头,用脏污的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深深吸了几口带着霉味的冰冷空气。

目光无意间扫过自己的膝盖和手掌。借着门缝透入的微弱月光,能看到掌心几道深深的割痕,边缘已经红肿,膝盖更是青紫一片,破皮的地方渗着血丝和黄色的组织液,沾满了灰尘。

她摸索着,从自己唯一那件破烂的粗布外衣下摆,撕下相对干净的一小条布。没有水,没有药,只有这冰冷的月光和满室的尘埃。

她低下头,用牙齿咬住布条的一端,另一只手笨拙地、艰难地将布条缠绕在自己受伤的掌心。动作很慢,很生疏,手指因为寒冷和疼痛而微微颤抖,好几次布条都滑脱了。她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将布条缠绕在掌心,打上一个歪歪扭扭的结。

然后是膝盖。她小心地卷起裤腿,露出那片青紫狰狞的伤口。布条不够长,她只能覆盖住最严重的破皮处。冰凉的布条贴上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紧紧蹙起,却依旧咬着牙,将那简陋的“包扎”完成。

做完这一切,她已累得几乎虚脱。后背重重地靠在冰冷粗糙的柴垛上,仰起头,透过门板上那道狭窄的缝隙,望向外面深沉的夜空。

一轮清冷的弦月,孤零零地悬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月光如同薄纱,透过缝隙,吝啬地洒下一小片银辉,恰好落在她沾满灰尘和泪痕的脸上,也落在她刚刚包扎好、还渗着血丝的掌心。

那月光很冷,却奇异地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徐艺馨望着那弯冷月,红肿的眼睛里,翻涌的痛苦和绝望渐渐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空茫。她缓缓抬起那只包扎过的手,摊开掌心,让那冰冷的月光落在染血的布条上。

指尖,在微凉的月光里,几不可查地、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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