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西院屋顶上,一群蓝氏弟子神情严肃,手持招阴旗。夜风吹过,激起旗帜阵阵摇曳。檐下,莫子渊携随身仆从阿童悄悄而至。
“少爷,仙师说过我们必定不能出门,不可来西院呀!”心有顾虑的阿童劝阻道。
“不来怎么找那疯子算账!”莫子渊咬牙切齿,许是也有些心里发虚,自认为那一面面飘扬的黑旗子是护身的好法器,低声吩咐阿童拿一面来。阿童仍有顾虑,莫子渊低骂蠢货,狭隘地认为是因为他们怕被偷了珍稀法宝,故意恐吓。无法,阿童只能咬咬牙,猫身迅速扯了一面旗。
西院莫玄羽的屋内,散落的酒壶边,魏无羡用叶子吹奏着充满回忆的曲子。屋内无人欣赏,但又好像不对。那立于身侧的面具好似是有灵气般,安静而又认真得听着吹曲人的怀念。
曲终,魏无羡不由低低呼唤:“阿漓。”无人瞧见,那面具在这一瞬发出了微弱的蓝光。
曲音飘到屋外,进入蓝思追的耳里,有些熟悉,像是姑苏的小调,却又想不起来。他不由问旁边的蓝景仪是否听过,蓝景仪面露嫌弃,表示未曾,甚至对此评价难听不已。
不等蓝思追想出个所以然,不远处莫老爷领着一群仆从气势汹汹的走近,隐隐约约听到几声交谈声,“直接拖出来,报官!”“是是是,对。”“报什么官,闷头打死。”
蓝思追与蓝景仪二人见此,点头示意,飞身跃下。
不一会儿,魏无羡被人押进正堂。此时,莫家众人以及蓝氏众人早已在此等候。猝不及防下,在惯性作用下,魏无羡一下跪在了蓝景仪与蓝思追跟前。此时的他尚未佩戴面具反应过来的魏无羡连忙将脸错开,心中暗悔:“完了,莫家人没见过长大的莫玄羽,可是姑苏蓝氏的人可别认出我来。”
思索间,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吓得他一激灵,小心偏头看去,原是蓝思追让他先起身。高悬的心在听到他称呼莫公子时,终于落下。
正堂内侧,被四五个仆从压制的莫子渊几番挣扎下,将其中一位按住他手的仆从甩飞出去。紧接着,剩下的几个仆从也一同被甩飞。蓝思追与蓝景仪迅速使出袖中的捆仙绳束缚住不知何原因发狂的莫子渊。
二人默契对视一眼上前查看情况,只见此时,莫子渊的凶狠不同于往常,此时的凶狠更像是野兽攻击是展现的凶狠,他的眼周、下颚等轮廓明显处蔓延着黑色,视线下移,隐约可见从胸口向上蔓延着黑色纹理。
“傀儡。”人群之外的魏无羡不可置信得低声呢喃。一众下人束手无策,只能向唯一在场且还清醒的主人莫老爷询问。
很快莫夫人领着一群婢女疾步走进来,痛心得喊着:“渊儿!”似是迁怒,又或是笃定,对着正在观察的魏无羡就是指责:“是你,就是你。”此时的她哪还有白日里作为当家主母贤良端庄的样子。
观察情况的蓝景仪凝重地猜测道:“是邪祟上身!”蓝思追回道:“嗯,没那么简单,你看他脖子上的黑色纹理,似乎是什么特殊的标记。”
阿童后怕地提供着线索:“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杀了两个人了,仙师救命呀!”
莫夫人听此更是恶狠狠的看着魏无羡,认定一切皆是他所为,抄起桌上的木质笔搁就想向魏无羡砸去,蓝思追急忙阻拦。
“他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你拦我做什么?”
“你儿子变成这样,关我什么事啊。”
“莫夫人,令郎这种状况,灵识受损,分明是邪祟所为,应该不是这位公子做的。”原是想替魏无羡说句公道话,却不想莫夫人反而更加肯定了。
只听她说:“你们知道什么,这个疯子的爹就是修仙的,他学过不少邪术,我......”
“莫夫人,并无证据,所以......”
此时的莫夫人也顾不得其他了,也不管有没有道理,连说道:“证据?我儿子身上还不是证据吗?这个疯子说,只要我们渊儿动他的东西,就断他一只手,只可怜我们渊儿根本没有偷他的任何东西,他不但诬陷我儿,还把他害成这样。”事已至此,竟还想着维护儿子的声誉。
也不知是不是莫夫人的一番话刺激到了莫子渊,莫子渊突然更加狂躁起来,仰头怒吼,脖子以下的黑色纹理迅速顺着脖子攀爬到下颚处,眼瞳也从最初还算正常的样子变成了全白。
蓝思追迅速对着莫子渊胸前用灵力画着符咒,试图压制。不知何时闪身过来的魏无羡也是同步悄悄在莫子渊后背画符压制。分不清是谁的符咒起了效果,莫子渊忽的卸下戾气,头部低垂,像是昏迷了般。
魏无羡洋装敬佩般看了蓝思追一眼,转而伸手摸索莫子渊的衣襟,似有凸起之物。探手一掏,正是方才偷拿的招阴旗。莫夫人一众人面露惊愕,显然也是认出来是仙师嘱咐千万不要碰的东西。
魏无羡在端详招阴旗间,无意注意到手上的一条伤疤竟然逐渐消失。看着莫子渊感叹:“自作孽不可活呀,这种东西你也敢偷,怪不得邪祟上身。”
莫夫人见势慌忙靠近,握住两边被束缚的手臂,心疼的喊着:“渊儿,我的渊儿。”眼看没有回应,反倒是扭头质问起蓝思追:“你到底对我儿做了什么?”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恭维。
倒是蓝思追仍如往常温和:“放心,他只是昏过去了。”
“你们这群没有的东西,修什么仙除什么邪,连个孩子都护不好。”莫夫人言语激烈的对着这群蓝氏修士骂道。
身后的抱臂看戏魏无羡,眼看着被骂的低垂着头的蓝思追显然是真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连忙打断道:“我呸,你还真把别人当自家奴仆了,人家千里迢迢赶过来帮你退魔除邪分文不取,我请问你儿贵庚?今年二十应该有了吧,怎么还听不懂人话,昨天晚上有没有再三告诉他,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不要跑去西院,他倒好,自己出门偷鸡摸狗,怪他呗!怪我啊。“
与此同时,站在莫夫人身侧旁观的莫老爷,藏在衣袖下的左手在不停的抖动,像是某种东西在伺机而动。
眼看说不过的莫夫人,转头对如木头桩子般站立的莫老爷吩咐道:“去,去把人都叫进来,你愣着干什么,去啊去啊!”看着无动于衷的莫老爷,莫夫人开始急切地扒拉他的手,丝毫没有注意到莫老爷的不对。
不知是否出于本意,莫老爷一把甩开莫夫人捉着自己的手,双眼直瞪,胡须因嘴唇的颤抖一颤一颤的。莫夫人顿时觉得被挑衅般,仍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大斥:“反了你了,你给我滚。”
阿童见势不妙,忙轻轻推着莫老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