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思追见势不妙,轻捻杯中茶水,悄悄施法阻隔了踢向魏无羡的腿,不过,魏无羡怎么会错过这个好时机呢?在那只脚临近是,他假装被踹,顺势翻倒在地,滚落一桌茶水与点心,嘴里更是“哎呀哎呀”地喊着,仿若受了骨骼断裂之痛。
见此情景,倒是让莫子渊感到不解疑惑,稳坐主座的莫夫人也是露出了担忧表情。不过她显然不是担忧魏无羡的身体状况,而是担忧于场面的不可控,届时失了莫家颜面。趁人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前,魏无羡又是一顿撒泼打滚,直呼:“哎呀,疼死我了,”他站起身,捂着胸口面向屋外众人,“你们快过来看看呀,我不活了,莫家大娘子因妒生恨,全家合起伙来,欺凌莫玄羽这个侄儿,我不活了。”说着还扒开衣襟露出胸口的脚印。
莫子渊见此急得向莫夫人解释自己并没有踢到,但解释的话语却因人群的议论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人群中不时传来指责与猜测声,“这脚印总不可能是莫玄羽自己踢出来的吧!再怎么说,他也是莫家的血脉,这亲戚当得也太狠了。”“是啊,当初刚回来的时候分明还没疯得这么厉害,这八成是被逼疯的。”越说越肯定。
莫子渊听了目瞪口呆,也不敢跟百姓争论,气急败坏地拉着魏无羡说:“你这个死疯子,谁给你的胆子,给我闭嘴!”
“让我闭嘴也可以,先把拿我的东西还给我。”说到后面,语气开始恢复正常,摊手要东西,显然是目的达成胜券在握的模样,不知想到什么,他眼睛一瞄人群,又开始语带哭腔的说:“不然,你跪下给我磕几下响头也可以。”听到后面莫子渊更是气得失去理智,左右环顾,抄起离自己最近最趁手的酒壶向魏无羡狠狠砸去。
如同一阵风似得,魏无羡快速绕身寻摸了一遍莫子渊身上的东西。在酒壶砸下的瞬间微微偏身躲过。瓷质酒壶碎裂声惊起四座,人群更加愤慨。魏无羡乘机点火:“你们都看见了吧,他偷东西还打人,丧尽天良啊!”手指毫不顾忌的对着莫子渊的头指啊指,似是要还莫子渊多次用手指指他的仇。
终于按耐不住,蓝思追蹙眉走近劝阻莫子渊:“这位公子,有话好说。”两位端坐主座的主人家见此也终是下台说和,试图挽回些什么:“仙师,这位是我妹子的儿子,这有些不好使。”说着指了指脑袋,这位话事人仍是那位莫夫人,“这莫家庄人都知道的,自小就犯疯病,常说些怪话,千万不能当真的。”
魏无羡听此反驳道:“谁说我说的话不能当真啊,我再给你们说一遍啊,你们今后要是谁再敢偷我的东西,我断他一只手,听到没?”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莫子渊说到,语气威胁。气得莫子渊抬手又是想要一巴掌下去,久久沉默的莫老爷终于是出声恶声阻止了莫子渊的动作。
魏无羡故作傻气的笑了声,看到身侧客桌上的酒壶,伸手捞起,不成礼数的向各位告辞从身后拥挤人群穿梭而出。路过莫子渊之前,他还举起酒壶在他眼前摇晃了两下,似是在说:这局我胜。挑衅又得意。
闹剧告一段落,蓝思追忙躬身作揖:“莫夫人,正事要紧,今晚便借贵府的西院一用,请千万记住,傍晚以后不要再出来走动,更不要靠近那个院子。”一番话语成功阻拦了欲继续追究的众人,再说最后一句话时也不知有意无意微微向莫子渊的方向偏了下头。
莫夫人也知现下不是追究的好时机,应和了下来。倒是莫子渊气不过,冲上前,“娘,这疯子在人前这么污蔑我,这就算了,你说过的,他只不过是个野种。”紧握的双拳,因愤怒大睁的双眼,无不昭示着他的愤怒。
“闭嘴!”莫夫人连声斥责。
“这疯子死定了!”眼看当下得不到结果,撂下狠话,莫子渊甩袖跑开。
下意识欲安抚的莫夫人,在看到众位仙师时,连忙再次换上端庄的表情,抬手请示众位仙师去往目的地。
西院廊亭,魏无羡单脚屈膝仰头喝着刚刚带出来的酒,咂舌稍稍品味,嫌弃道:“怎么跟水一样啊。”不满的放下酒壶,他再次抬手观察手臂上没有丝毫消退的伤疤,不禁陷入思考:“难道,真要莫家满门全灭?”惆怅间,仆从领着一众手拿招阴旗蓝氏弟子从院中穿过,心中不免疑惑。
西院院落,蓝思追召集召集众同门交代着事宜。魏无羡藏匿在一根院柱后,内心腹诽:“玄门百家纵使对我喊打喊杀,可夷陵老祖做的东西却是照用不误啊。”心生好奇,趁蓝氏众人商议之时,悄悄走出去扯下招阴旗。正欲仔细端详时,被站在屋顶观察的蓝景仪发现,出声喝止,这一举动也让众蓝氏弟子转头发现了魏无羡。
然而,魏无羡照拿不误,急得蓝景仪大喝:“别乱动,这不是你该拿的东西。”魏无羡再次装傻充嫩:“我不不不,我就要这个,我就要这个。”转身将旗子塞进襟衣里就要跑。蓝景仪连忙飞身而下拦住要跑的身影,摆出攻击动作故作威胁,试图吓到他,使其归还旗子。魏无羡丝毫不带怕,再次耍无赖:“我不还,我不还,我就要,我就要。”这副样子倒真像三岁稚童。
不远处的蓝思追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小跑上去安抚快要生气的蓝景仪:“算了,好好拿回来便是,何必跟他计较。”趁机,魏无羡细细描摹招阴旗上的咒语纹路:“纹饰画法正确,咒文也不缺,并无错漏,使用不会有差池,只是画旗的人经验不足,画出来的符咒只能吸引最多五里之内的邪祟,不过也够用了。”
见魏无羡端详良久不说话,蓝思追走至身侧,温声说道:“莫公子,天快黑了,这边马上就要抓邪灵了,你还是快回屋去吧,夜里危险,不管晚上有什么动向,请千万不要出来。”
魏无羡本不予理会,甚至有些不耐,却在偏头间看到蓝思追衣襟上印着熟悉的蓝氏嫡系弟子图案,一时怔住,回想起那两人,不知为何有些委屈,逐渐蹲下身,眼睛也开始湿润起来。在蓝思追的关心下,手里赌气般的揉着手中旗子,嘴里嘟嘟囔囔:“不就是面破旗子嘛,谁稀罕呀,我画的都比他们好。”说完将旗子丢到地上,跑走之前还不忘用脚捻了捻。
身后,蓝景仪一脸烦闷,嘴里嘟囔:“真是个疯子。”
蓝思追听此说道:“别这么说,还是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吧。”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维护。待众人转身工作时,蓝思追莫名在意地望着魏无羡离开的方向,久久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