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磁共振仪的噪音像一千只蜜蜂在颅骨里振翅。
陈瑶趴在观察窗上，看着叶钧被推进白色圆筒。医生调整参数时，他左臂的703烙印在蓝光下泛出诡异的荧光。当扫描光束移到太阳穴位置时，显示屏突然爆出雪花点——一个豌豆大小的阴影嵌在海马体旁，边缘整齐得像手术刀裁切的。
…………
"记忆干扰芯片。"
医生敲打键盘的声音像摩尔斯电码。陈瑶盯着3D成像图，那个金属物体伸出无数细丝，像蜘蛛网般包裹着叶钧的部分脑组织。最奇怪的是芯片表面的刻痕——警徽图案下压着一行小字：遗忘是最后的仁慈。
…………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玥不知何时溜进了医院，她的病号服口袋里露出半截《器官移植同意书》。当陈瑶想抽出来看时，陈玥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他这里，"陈玥用食指轻点自己太阳穴，"装着爸爸的脑前叶。"
…………
观察室的玻璃突然蒙上水雾。
陈瑶回头，看见核磁共振仪里的叶钧正在抽搐。医生们手忙脚乱地注射镇静剂时，显示屏上的芯片图像开始分解——那些金属细丝像活物般蠕动，释放出无数纳米级的黑色颗粒。CT值瞬间飙升到3000Hu，这是只有子弹碎片才会达到的密度。
…………
"03:15......"
叶钧的梦呓通过扬声器传来。陈瑶的视线黏在实时脑电图上，那些剧烈震荡的波形逐渐组成可辨认的图案——两个婴儿的轮廓，中间连着一条锯齿状的红线。
…………
警报器刺耳地尖叫起来。
陈玥趁机把同意书塞进陈瑶书包，纸张边缘蹭过她手背，留下淡红色的痕迹。当护士冲进来疏散家属时，陈瑶看清了文件内容：陈明死后两小时，他的大脑额叶被移植进叶钧颅腔。签字栏里林晚的名字被血指印覆盖，旁边标注着手术地点——703医院地下二层。
…………
"别看。"
陈玥捂住陈瑶的眼睛，但已经晚了。病床上的叶钧突然坐起，他的瞳孔在急救灯下变成诡异的灰蓝色，那是陈明眼睛的颜色。当他用这种眼神看向观察窗时，嘴角扭曲出完全陌生的微笑："瑶瑶，到爸爸这来。"
…………
陈瑶的耳膜嗡嗡作响。
她后退时撞翻了器械推车，手术剪和镊子叮叮当当砸在地上。其中一把剪刀的握柄上刻着日期：5.18。这太巧合了——正是双胞胎B的出生日期，也是陈明的大脑被移植进叶钧头骨的日子。
…………
混乱中有人拽走了同意书。
陈瑶只来得及瞥见最后一页的附注："受体出现严重排异反应，建议进行记忆编辑手术"。落款医师的签名被故意涂黑，但印章边缘还能辨认出"精神控制研究中心"的字样。
剧场：
台灯光晕染黄了童话书页。
叶钧的食指僵在"美人鱼"三个字上，喉结滚动数次才发出声音。床头的战术腰带压着《睡前故事100则》，92页夹着拆弹说明书折成的书签。
陈瑶的眼皮开始打架。
当她第三次点着小脑袋时，叶钧轻轻合上书。关灯瞬间，小女孩突然抓住他的小指："爸爸以前也这样读。"
黑暗里，叶钧把配枪锁进床头柜，钥匙扔进陈瑶的存钱罐。
窗外，今年的初雪静静覆盖了墓碑上的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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