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里的机械倒影朝我抬起手臂时，现实中的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制服女人的手术刀在墙上划出火星，甜腻的声音里掺着电流杂音："别挣扎了，小林同学。"
我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正在结霜的货架。左臂纹路里的齿轮转得飞快，皮肤下凸起的金属轮廓像要破体而出。女人终于转过身来——她脸上戴着便利店员工的微笑口罩，可口罩边缘露出的皮肤上爬满和我一模一样的星芒纹路。
"AYASHI-7？"我盯着她后颈露出的俱乐部纹章，那是个齿轮咬合着婴儿脐带的图案，"你们他妈对我做了什么？"
手术刀突然刺向我左臂。我想躲，身体却像被冻住似的僵在原地。刀尖精准地挑开腕部皮肤，露出底下转动的微型齿轮组。女人用刀尖拨弄着零件，金属碰撞声里突然冒出一句："你猜为什么是北斗七星纹路？"
齿轮组最末那颗星突然弹出来，掉在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我弯腰去捡，发现零件背面刻着"AYASHI-7-23"的编号。就在指尖碰到零件的瞬间，整个冷库突然震动，远处传来培养柱爆裂的闷响。
"哥哥！"
那声哭喊刺得我太阳穴一跳。扭头看见金色黏液里浮出个半融化的胚胎，它机械臂般的脐带正死死缠住培养柱残骸。和其他标本不同，它左眼是正常的黑色瞳孔，右眼的齿轮却卡住了似的转不动。
女人突然笑了，手术刀拍打着我的机械臂："去啊，完成你的初次调试。"
左臂突然自己抬了起来。我拼命想压住它，肌肉却像被电击般麻痹。机械齿轮发出高频嗡鸣，暗蓝色血珠顺着纹路涌向指尖，凝成一根尖锐的金属刺。
"不...停下！"我额头抵着冰柜嘶吼，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刺向胚胎。它没躲，反而伸出融化的手臂，左眼里突然滚出混着机油的血泪。
金属刺贯穿培养柱的瞬间，整个冷库灯光骤亮。胚胎被钉在柱壁上，机械部分爆出火花，人性化的左眼却一直望着我。它的嘴唇开合着，我读出了那个口型："逃..."
黏液突然沸腾。所有培养柱残骸向中央聚拢，在蒸汽中凝成三米高的巨婴轮廓。它肚脐处垂下的不是脐带，而是几十根缠着条形码的扫描枪线缆。女人退到应急灯阴影里，手术刀在掌心转了个圈："欢迎进入第二阶段。"
玻璃里的机械倒影突然说话了。它的声音像是便利店自动门提示音和我声线的混合体："检测到特供品23号污染，启动净化程序。"我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金属化，而巨婴正弯腰朝我伸出布满标签的舌头。
冷库顶灯突然爆裂。在黑暗吞没视野前的最后一秒，我看见机械倒影举起完全金属化的左臂，对我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巨婴的舌头舔过冷库天花板，条形码扫描枪发出刺耳的"滴滴"声。我盯着自己完全金属化的左手，突然听见胚胎妹妹的残骸在黏液里发出微弱的电子音："哥哥...记得..."
制服女人的高跟鞋踩进金色沼泽，手术刀划开蒸汽："多感人的兄妹重逢啊。"她突然扯下口罩，露出金属与血肉交织的下颌线，"但你猜为什么俱乐部要造23个弑神容器？"
左臂突然传来剧痛，皮肤下的齿轮组开始逆向旋转。我踉跄着撞向货架，玻璃罐里的胚胎标本齐声发出机械吟唱："AYASHI序列正在重启——"
"闭嘴！"我一拳打碎玻璃罐，却看见碎片里的倒影全都变成了机械林七夜。它们同步举起金属手臂，指向正在膨胀的巨婴腹部——那里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二十三排培养舱的荧光编号。
女人用手术刀轻敲我的机械关节："因为前22个都失败了。"她的声音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但你会成功的，毕竟..."冰柜突然炸裂，暴风雪般的冷冻标签扑面而来，"...你是唯一被妹妹污染过的特供品。"
标签粘在皮肤上立刻开始灼烧，每个条形码都浮现出相同的数字：23。巨婴的脐带扫描枪突然对准我的左眼，红光里浮现出便利店监控画面——我正用机械臂掐着胚胎妹妹的脖子。
"看清楚了吗？"女人的手指插进我左臂的齿轮间隙，"这才是三天前的真实录像。"她猛地拧转某个零件，我的视野突然切换成夜视模式，看见冷藏柜深处堆着二十二具和我一模一样的金属尸体。
胚胎妹妹的声音突然在耳道里炸响："快逃！他们在用你的身体喂——"话音未落，机械左臂突然自主变形，五根手指合并成钻头状，朝着巨婴腹部的培养舱暴射而出。
"终于触发最终协议了。"女人愉悦地看着钻头击碎1号培养舱的玻璃，里面泡着的金属婴儿睁开全齿轮组成的眼睛。巨婴发出婴儿啼哭与机械警报的混合声，所有冷冻标签腾空而起，在我面前拼出一行闪烁的血字：
【弑神容器23号，请立即清除污染源】
钻头突然调转方向朝我太阳穴袭来时，冷藏柜里的二十二具尸体同时坐了起来。它们开裂的金属胸腔里，全都跳动着半机械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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