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钥蹲在溪边用麻草搓洗衣裳,指尖被水泡得发白,远处传来族人们在河里打闹的笑闹声。某个雄性光着膀子从她面前跑过,腰间只围了块遮羞兽皮,惊得她差点把皂角摔进水里——这里的人果然把“坦诚相见”刻进了DNA。
“在洗什么?”族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刚打完猎,肩头还扛着半只鹿,汗水顺着胸肌滑进兽皮裙带。夏钥慌忙用麻布遮住内衣,却被他好奇地拎起一角:“这东西比树皮还薄,能挡住什么?”
“能挡住你的视线!”夏钥红着脸拍开他的手,忽然想起现代健身房里那些故意秀肌肉的男人,此刻却觉得,眼前这个毫无“性感”概念的原始人,才真让人头疼。她把洗好的衣物晾在树枝上,麻布衣在风中晃出柔软的弧度,“从明天开始,我要教大家‘分批洗澡’‘单独换衣’,还有——”
“还有上厕所要去你搭的草棚。”族长替她接话,随手把鹿肉挂在树杈上,“阿母说你昨天教雌性们用树叶遮羞,她们现在都把野莓藏在草裙里,像偷食的小兽。”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湿漉漉的发梢,“其实你不用害羞……你的皮肤比小鹿的毛色还好看。”
夏钥的脸“腾”地烧起来,抓起一把水珠泼向他。族长笑着后退,鹿皮靴踩碎了岸边的野菊,阳光穿过他湿淋淋的头发,在她洗衣盆里碎成金箔。她忽然想起21世纪的公共澡堂,想起用浴帘隔开的小格子间,此刻却觉得,要在这个连“羞耻心”都未萌芽的部落普及“隐私”,比教剑齿虎吃素还难。
当晚的篝火晚会上,夏钥举着树皮画的“隐私示意图”,周围围了二十多个脑袋。阿梨指着画中穿麻衣的小人笑:“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包成茧?”老阿公却眯起眼:“我昨天看见族长在草棚里待了半个日落,原来在学这个!”
人群爆发出哄笑,族长的耳尖瞬间红透。夏钥清了清嗓子,用木棍戳了戳“换衣棚”的画像:“以后换衣服要进棚子,洗澡时男女分开,上厕所……”她忽然指向正在树后方便的雄性,“不许再对着篝火方向!”
“可野兽会从背后偷袭!”那雄性梗着脖子反驳,手里还攥着没系好的兽皮裙带。夏钥头疼地揉眉心,忽然看见族长站起身,从腰间解下自己的兽皮腰带,系在树干上当作“遮挡帘”:“这样就不怕了。”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认真,“就像你教我们用陷阱抓猎物,隐私是保护自己的‘软陷阱’。”
不知谁带头鼓起了掌,阿母笑着往夏钥手里塞了把炒瓜子——这是她新教会大家的零食。当第一个雌性抱着麻衣走进换衣棚时,草帘晃动的声音里混着紧张的 giggling。夏钥靠在族长肩头,看他正用炭笔在树皮上画“男女浴室”标识,笔触坚定得像在刻部落图腾。
夜风送来远处的狼嚎,却比往日温柔许多。夏钥望着星空下错落的换衣棚影子,忽然想起21世纪的城市霓虹,那些用玻璃和钢筋隔开的“私人空间”,却未必有这里的草帘和兽皮带温暖。
“后悔来教这些了?”族长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他的指尖蹭过她手背,带着白天捕猎的温度,“其实你不喜欢的事,我可以帮你赶走……”“不是不喜欢。”夏钥转头看他,火光映得他瞳孔如琥珀,“只是想让这里的雌性,以后不用再因为‘被看见’而害怕,就像你让我不用害怕剑齿虎一样。”
族长忽然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那里有颗跳动的心脏,和远处换衣棚里传来的细碎笑声,共同编织成这个原始部落最柔软的心跳。他指着天上的猎户座,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轻:“等我们的幼崽学会走路,我就带他去看‘隐私星’,告诉他,那是他母亲用草绳和勇气织成的星星。”
夏钥笑出声,任由他揽着自己看向漫天星斗。或许在这个正在学会“遮挡”的世界里,最珍贵的文明,从来不是严密的屏障,而是有人愿意为你,把每一片草叶都折成守护的形状,哪怕暂时看不懂你的坚持,也会握紧你的手说:“你想做的事,我陪你慢慢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