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利蒂丝庄园的晨雾还未散去,白就收到了庄园主的传唤。他整理好纯白的制服,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间武器——自从那个雪夜后,这把武器曾与黯的短刃交锋过。
"又见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转身,看到黯倚在走廊的柱子上,黑色制服衬得他肤色愈发苍白,红眸中带着惯常的笑意。他手里依然把玩着什么东西——这次不是冰玫瑰,而是一枚银色的硬币,在指间灵活地翻转。
"你也被召唤了?"白微微皱眉。
黯耸肩:"看来我们亲爱的庄园主有特别安排。"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庄园主的书房。厚重的窗帘半拉着,室内光线昏暗。庄园主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灰白的头发在晨光中泛着银泽。
"啊,你们来了。"庄园主转过身,脸上带着莫测的微笑,"我有项任务需要你们共同完成。"
白的手指微微收紧:"共同?"
"近期有多名求生者从游戏中异常逃脱,"庄园主没有直接回答白的疑问,"而且都是在东区废屋附近。我需要你们调查此事。"
黯的硬币突然停在指间:"听起来很有趣。有什么特别线索吗?"
庄园主从抽屉取出一份文件:"这些是异常逃脱的案例报告。所有幸存者都提到听到了'歌声',以及看到了'红色影子'。"
白接过文件快速浏览:"像是新的监管者介入?"
"或许。"庄园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所以才需要我最得力的两位监管者联手调查。"他特意强调了"联手"二字。
离开书房后,白停下脚步:"我们可以分头行动,效率更高。"
黯把硬币弹向空中又接住:"害怕和我合作?"
"不习惯。"白冷淡地纠正,"你的战斗方式太...不可预测。"
"而你太一板一眼了。"黯轻笑,"但庄园主的命令不是么?"他忽然凑近,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檀香,"不如我们打个赌,看谁先找到线索?"
白后退半步保持距离:"这不是游戏。"
"在这里,一切都是游戏。"黯的红眸闪烁着,转身走向走廊尽头,"日落时分在东区废屋见,别迟到哦,搭档。"
白看着黯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眉头紧锁。这个神秘的男人总是能轻易扰乱他的思绪。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回房准备装备。
日落前的欧利蒂丝庄园笼罩在橙红色的光晕中。白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到达东区废屋,却发现黯已经靠在一棵枯树下等候,黑色身影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
"你迟到了。"黯抬头,嘴角挂着揶揄的笑。
白看了看怀表:"提前了八分钟。"
"我说的是'别迟到',可没说你不能早到。"黯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来我们的白先生也有不守规矩的时候。"
白选择忽略这个玩笑:"有什么发现?"
黯的表情变得严肃:"确实有异常。跟我来。"
两人穿过杂草丛生的小径,来到废屋后方。地上有一串奇怪的脚印——比常人大得多,且只有三个趾头。
白蹲下检查:"不是任何已知的求生者或监管者。"
"不仅如此。"黯指向不远处的地面,"那里有血迹,还有...这个。"
他递给白一片红色的鳞片,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白接过鳞片,触感冰凉而滑腻:"像是鱼鳞,但..."
"但颜色和大小都不对。"黯接话,"而且你闻到了吗?那股腥味。"
白确实闻到了——一种混合了海水腥气和腐烂花朵的古怪气味,随着晚风一阵阵飘来。
"歌声..."白突然想起报告中的描述,"那些求生者提到的歌声。"
黯点头:"我们等到天黑。"
夜幕降临,废屋区域被诡异的寂静笼罩。白和黯藏身于一棵大树后,各自保持着警惕。月光透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说起来,"黯突然低声开口,"你为什么选择成为监管者?"
白侧目看他:"这不关你的事。"
"只是好奇。"黯的声音带着笑意,"像你这样...优雅的人,本可以有更多选择。"
白没有回答。事实上,他自己也时常思考这个问题。成为监管者并非他的选择,更像是某种...命运的安排。
就在白准备让黯闭嘴时,远处传来了微弱的歌声。那声音飘渺而哀伤,像是从水下传来一般扭曲。
两人立刻警觉起来。黯做了个手势,示意分头包抄。白点头,悄无声息地向声源移动。
随着距离接近,歌声越来越清晰,却始终听不清歌词。白绕过一堵残墙,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个身形扭曲的"人"正跪在空地中央,全身覆盖着红色鳞片。它的脖子异常细长,正以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发出那诡异的歌声。在它周围,躺着几个昏迷的求生者。
白立刻明白了那些异常逃脱是怎么回事——这个生物在干扰游戏!
他正准备发出信号,却听到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那个生物猛地转头,露出一张半人半鱼的可怖面孔,黄色眼睛在黑暗中发光。
"跑!"黯突然从侧面冲出,短刃划过空气直取怪物。
白也立即发动攻击,两人配合默契地夹击那个生物。然而它动作极快,鳞片似乎能抵御普通攻击。几个回合下来,白和黯都未能造成有效伤害。
"它的弱点是脖子!"白在战斗中喊道,注意到那细长的颈部没有鳞片覆盖。
黯会意,改变攻击角度。就在他们即将得手时,怪物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从黑暗中又冲出三个同样的生物!
"该死!"黯咒骂一声,被一个怪物撞倒在地。
白看到黯被压制,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救援。他的武器精准地刺入攻击黯的怪物颈部,黑色液体喷涌而出。怪物哀嚎着松开了黯。
"小心后面!"黯突然大喊。
白转身,但为时已晚——另一个怪物的利爪已经袭来。他勉强避开要害,但仍被划伤了左臂,鲜血立刻染红了白色制服。
"白!"黯的声音中带着白从未听过的急切。
接下来的战斗变得模糊而激烈。白因失血而视线有些模糊,但他仍能感觉到黯的黑色身影在他周围快速移动,短刃每次出击都精准狠辣。更奇怪的是,黯的攻击方式变了——不再是那种优雅的戏耍,而是招招致命的杀招。
当最后一个怪物倒下时,白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伤口比想象中严重,血液已经浸透了半边袖子。
"让我看看。"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声音低沉。
不等白回应,黯已经撕开他的袖子检查伤口。月光下,白看到黯的表情异常严肃,红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只是皮肉伤。"白试图站起来,却被黯按住。
"别动。"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些紫色粉末撒在伤口上。粉末接触血液的瞬间,白感到一阵刺痛,但很快伤口就开始止血。
"这是什么?"白皱眉问道。
"东方的疗伤药。"黯简短回答,动作却异常轻柔,"能防止感染和加速愈合。"
白注视着黯专注的侧脸,发现他睫毛意外地长,在月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这个距离,他能清晰地闻到黯身上那股檀香混合着新鲜血液的气息。
"为什么?"白突然问。
黯抬眼看他:"嗯?"
"为什么救我?"白直视那双红眸,"你可以借机摆脱我这个'麻烦的搭档'。"
黯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也许我喜欢麻烦。"他帮白包扎好伤口,"而且,看着这么漂亮的白制服被血染红,太可惜了。"
白轻哼一声,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黯的药确实有效,疼痛已经减轻不少。
"能走吗?"黯站起身,伸手想扶他。
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搭上了那只手。黯的手掌比他想象的温暖,指腹有长期握刀形成的茧,触感意外地令人安心。
回庄园的路上,两人都走得很慢。月光洒在小径上,照亮前方的路。
"那些是什么东西?"白打破沉默。
黯摇头:"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庄园游戏的正常部分。明天需要向庄园主报告。"
白点头,突然注意到黯走路时有些跛:"你受伤了?"
"小伤。"黯轻描淡写地说,但白看到他黑色裤腿上有一片深色痕迹。
白停下脚步:"让我看看。"
黯挑眉:"现在是谁关心谁了?"
白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坚持检查。果然,黯的小腿有一道不浅的伤口,血已经浸透了靴子。
"为什么不早说?"白皱眉。
"比起你的伤,这不算什么。"黯耸肩,但白注意到他脸色比平时苍白。
白沉默地取出随身携带的干净布条,为黯简单包扎。两人在月光下对视一眼,某种无言的理解在目光中传递。
回到庄园后,白坚持让黯先去他的房间处理伤口。黯这次没有拒绝,跟着白来到了他从未进入过的私人空间。
白的房间如同他本人一样整洁有序,所有物品都摆放得一丝不苟。唯一的装饰是床头小瓶里插着的几片冰玫瑰花瓣——正是那夜黯摘下的那朵。
"你还留着这个?"黯拿起小瓶,红眸中带着玩味的笑意。
白正在准备医疗用品,闻言动作微顿:"只是...觉得扔掉可惜。"
黯没有戳破这个拙劣的谎言,只是微笑。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侧脸轮廓。
白小心地为黯清理伤口,动作尽量轻柔。黯的药很有效,但他自己的医疗技术也不错。
"你经常受伤吗?"黯突然问。
白摇头:"不常。你呢?"
"习惯了。"黯的声音带着白读不懂的情绪,"在我的家乡...受伤是家常便饭。"
白抬头看他:"你的家乡是?"
"一个遥远的地方。"黯的目光投向窗外,"充满谎言和背叛的地方。"
白没有追问,但他感觉这是黯第一次向他展露真实的自己,哪怕只是一角。
包扎完毕,两人陷入了舒适的沉默。夜风轻拂窗帘,带来花园的香气。
"今天...谢谢。"白最终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
黯转头看他,红眸在月光下如同宝石:"不客气,搭档。"
两人相视一笑,某种新的理解在无言中建立。窗外的月亮悄悄躲进云层,仿佛不忍打扰这难得的宁静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