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头的鸣笛声刺破晨雾，苏醒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大巴车的座椅。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脑海中还回荡着刚才那个可怕的噩梦，手摸向口袋，铜钱、鳞片和死亡证明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皱巴巴的车票——终点站赫然印着"哀牢山多吉村"。车窗外，灰绿色的山峦层层叠叠，山顶缠绕的云雾像极了冰墙中扭动的蛇身。
村口的石牌结满青苔，"多吉村"三个篆字被藤蔓侵蚀得模糊不清。背着竹篓的村民擦肩而过，他们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眼白里布满血丝，脖颈处凸起蜿蜒的青筋，走路时膝盖向后弯曲的角度让苏醒头皮发麻。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回头，裂开的嘴里竟密密麻麻长着两排倒齿。
"远方来的客人？"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拄着桃木拐杖的老人裹着褪色的藏袍，脸上的皱纹深如刀刻，唯有双眼亮得惊人。不等苏醒开口，老人已接过他的背包："我是村长，这几日暴雨封山，先在寒舍歇脚吧。"
村长家的火塘噼啪作响，铜壶里煮着的草药散发出腥甜气息。当苏醒提及要进哀牢山，老人的手猛然攥紧茶碗，浑浊的眼球剧烈颤动："使不得！十年前我表哥带着罗盘和黑狗血进去，回来时整个人瘦得只剩皮包骨，嘴里不停念叨着'它们要出来了'，不到半月..."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火光照在墙上，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宛如一条盘坐的巨蟒。
接下来的三天，苏醒在村中四处探查。村西头的老井散发着腐臭味，井绳上缠绕着类似蛇蜕的透明薄膜；祠堂供奉的神像没有五官，却雕刻着数百条交缠的蛇尾；深夜总能听见后山传来铁链拖拽声，混着若有若无的诵经声，念的竟是他在南极冰墙附近听过的曲调。
第三天傍晚，苏醒在晾晒的衣物中发现异样。村长家晾晒的床单上，滴落的水渍晕染出蛇形图案，而当他掀开堆在角落的草席，下面压着半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年轻的村长和吕七站在哀牢山的悬崖边，两人身后的山洞里，隐约可见发光的鳞片在黑暗中闪烁。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浸透多吉村，苏醒的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战栗。他紧贴着村长家斑驳的土墙挪动，月光透过窗棂，将屋内的景象切割成诡异的碎片——火塘边跪坐着七名村民，他们褪去青灰色的人皮，露出布满鳞粉的翅膀，每根羽毛都在散发幽蓝荧光。
“该给山神献新茧了。”村长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原本佝偻的脊背节节伸展，从肩胛骨处爆出巨大的复眼。他手中的桃木杖尖端裂开，露出沾着血迹的倒钩，“这外乡人身上有冰墙的气息，正适合唤醒沉睡的...”
苏醒转身狂奔，草鞋陷进泥泞的瞬间，整个村庄开始扭曲变形。石板路下伸出无数布满绒毛的触须，屋檐的瓦片化作鳞片簌簌掉落，所有门窗同时洞开，数百双泛着磷火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他跌跌撞撞跑向村口，却发现来时的石牌已变成巨大的茧，表面蠕动着人形轮廓。
“逃不掉的...”小女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苏醒抬头，只见她倒挂在槐树枝头，羊角辫化作两根弯曲的触须，“十年前那个叔叔也不信，最后被做成了祭品灯笼。”顺着她指的方向，祠堂屋檐下悬挂着十几个灯笼，烛火摇曳间，隐约可见灯笼纸里包裹着干枯的人脸。
当村民们展开翅膀围拢过来时，苏醒摸到腰间不知何时多了把锈刀。刀锋划破最近的飞蛾人翅膀，溅出的绿色血液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深坑。然而伤口处立刻长出新的鳞粉，断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更可怕的是，整个村庄的地面开始震颤，地底传来类似蚕茧破裂的脆响。
“看啊，山神醒了！”村长癫狂的笑声混着振翅声，“用你的血肉为门，让冰渊的主人...”话音未落，苏醒突然将锈刀刺入自己掌心。鲜血滴落的刹那，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那些飞蛾人发出凄厉的惨叫，翅膀上的荧光急速黯淡。他趁机撞开茧状石牌，却在冲出村口的瞬间，看见更恐怖的景象——整个村庄正在化作巨大的茧，而茧壳上密密麻麻的孔洞里，伸出无数与他长相相同的手臂。
锈刀划破掌心的鲜血在井壁晕开，苏醒坠落的瞬间，耳际炸开尖锐的嗡鸣。冰冷的井水灌入口鼻，他本能地挥动四肢，却发现水流带着诡异的黏性，将他往更深的黑暗拽去。当意识即将涣散时，指尖触到某种粗糙的石壁，睁眼的刹那，瞳孔因极度震惊而收缩——井壁竟在发光。
幽蓝的磷火从岩缝渗出，照亮刻满岩壁的古老图腾。人面蛇身的巨物盘踞在星空之下，无数飞蛾人举着燃烧的茧壳朝拜；冰墙在极地拔地而起，墙内封印着与哀牢山图腾如出一辙的怪物；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座青铜祭坛，祭坛中央插着的冰镐，赫然刻着科考队的编号。
"原来...都是同一种东西..."苏醒呛着水喃喃自语，手指抚过岩壁上形似甲骨文的符号。当他触碰到某个蛇形纹路时，石壁轰然翻转，露出隐藏的甬道。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水下竟悬浮着数十具干尸，他们穿着不同年代的衣物，却都保持着跪拜的姿势，胸口被剖开，里面填满了发光的鳞粉。
游过干尸群，苏醒的头灯扫过甬道尽头的石碑。碑文记载着骇人听闻的真相：哀牢山与南极冰墙同为上古封印的节点，每隔千年，沉睡的"噬界者"就会苏醒。多吉村的飞蛾人实为守墓者后裔，他们献祭活人，并非取悦山神，而是用血肉加固封印。十年前村长的表哥，正是试图破坏封印的叛逃者。
突然，水面传来剧烈震动。苏醒转身，只见无数泛着荧光的触须从井口垂下，飞蛾人们倒挂在水面之上，复眼折射出冰冷的杀意。最前方的村长张开布满倒齿的口器，翅膀上的鳞粉簌簌而落，在水中形成致命的毒雾："你以为看到真相就能逃？当年那个考古队，也以为找到了...哈哈哈哈！"
慌乱中，苏醒的背包撞上石壁凸起，吕七留下的古彝文拓片飘出。当拓片上的符号与石碑碑文重叠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扭曲。甬道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干尸们的眼窝亮起幽光，而石碑上的噬界者图腾，嘴角正缓缓咧开一个渗人的弧度。
“猫捉老鼠——游戏开始！”骇人的大笑回荡在整个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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