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暖暖,"他在我耳边轻语,"等你醒来,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黑暗再次吞噬了我。
我醒来时头痛欲裂,熟悉的香薰味道告诉我身在何处——许嘉阳的公寓。我躺在主卧的床上,双手被柔软的丝巾绑在床头,比手铐更精致,也更绝望。
房间里摆满了蜡烛,跳动的火焰在墙上投下诡异的影子。床头柜上放着一套白色连衣裙和一双新鞋——像为葬礼准备的服装。
"你终于醒了。"许嘉阳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出,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像个准备参加婚礼的新郎。
"林琪在哪?"我嘶哑地问。
"她很好,暂时。"许嘉阳坐在床边,手指轻抚我的脸颊,"她帮了我一个小忙,把你引出警局。作为回报,我答应让她完整地离开。"
我这才注意到他右手上缠着绷带,有血迹渗出。"你受伤了。"
许嘉阳笑了,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的警察朋友们不太友好。但没关系,为了你,这点痛算什么?"
他俯身解开丝巾,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珍品。"洗澡吧,换上衣服。我们要举行一个特别的仪式。"
"什么仪式?"我慢慢坐起,活动着麻木的手腕。
"我们的永恒仪式。"他的眼神变得恍惚,"就像我和林小满一样。但你会更完美,暖暖。你是我最爱的作品。"
他领我走向浴室,里面已经放好了热水,水面上漂浮着玫瑰花瓣——和林小满死亡照片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我给你隐私,"许嘉阳体贴地说,"但别做傻事。记住,林琪还在我手里。"
他关上门,但没有完全关上,留了一条缝——一场精心设计的羞辱,让我知道即使在这里也没有真正的隐私。
我盯着浴缸,想象自己躺在里面,手腕割开,血染红水面的样子。不,我绝不会让这发生。
我轻轻打开水龙头,让水声掩盖我的动作,同时检查浴室可能的武器。玻璃杯、金属皂盒、吹风机...都不够致命。然后我看到了镜子——大片的、固定在墙上的镜子。
用毛巾裹住拳头,我用力击向镜子一角。随着闷响,镜子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但没有碎。第二下,一块三角形的碎片掉了下来,我迅速接住,藏进毛巾里。
门被猛地推开。"什么声音?"许嘉阳厉声问。
"我不小心把肥皂盒掉地上了。"我背对着他,假装在试水温。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退了出去。"快点,暖暖。时间快到了。"
我迅速洗完澡,换上那件白色连衣裙。镜子碎片藏在我的袖口,锋利的边缘抵着手腕,提醒我保持清醒。
许嘉阳在客厅等我,桌上摆着烛光晚餐和两杯红酒。他像个殷勤的恋人般拉开椅子,示意我坐下。
"最后的晚餐,"他微笑着说,"喝吧,暖暖。这是特别为你准备的。"
我知道酒里一定下了药。我假装抿了一口,实则让液体顺着下巴流下。"你到底想要什么,许嘉阳?"
"我想要你永远属于我,"他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但你总是想逃跑,想背叛我!就像她们一样!"
"她们?"我故意引导他说下去,同时让镜片滑入手心,"还有多少人?"
许嘉阳的眼睛亮得异常。"六个,包括林小满。六个不懂得珍惜的贱人。"他啜饮着红酒,"但你是最特别的,暖暖。所以我给你最特别的结局。"
他的坦白让我胃部翻搅。六个女性,六个被掩埋的秘密。
"林小满的家人还在找她,"我轻声说,"他们永远不会放弃。"
"愚蠢的人。"许嘉阳冷笑,"她早就在一个更美好的地方了。在我的花园里,永远美丽。"
花园?我记起公寓后面那片被高墙围起的区域,许嘉阳从不让我接近,说是"私人空间"。
"你把她埋在那里。"这不是疑问句。
许嘉阳站起身,绕过桌子向我走来。"聪明的小暖暖,"他抚摸着我的头发,"是的,她们都在那里。而你,将成为花园中央最美丽的玫瑰。"
当他俯身要吻我时,我猛地将镜子碎片刺入他的脖子。
许嘉阳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鲜血顺着他的颈项流下,染红了白衬衫的领子。我趁机推开他,冲向大门。
"暖暖..."他的声音变得嘶哑,但依然温柔得可怕,"你不明白...我们本该永远在一起..."
我回头看了一眼——许嘉阳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流血的脖子,另一只手伸向我,眼神中混合着痛苦和扭曲的爱意。
大门被锁住了,需要钥匙。我转身跑向厨房,抓起一把菜刀,然后冲向书房——那里有通往地下室的暗门,而地下室可能有通向花园的出口。
身后传来许嘉阳沉重的脚步声和拖沓的呼吸。我推开书房门,按下书架后的按钮,暗门滑开时,我毫不犹豫地冲下楼梯。
地下室比上次更恐怖——中央摆着一张铺着白布的手术台,旁边的小推车上整齐排列着手术器械、针线和防腐药剂。墙上新增了我的照片,被红心包围。
我冲向工具棚方向的出口,却发现它被彻底封死了,新砌的水泥墙还散发着潮湿的气味。
转身时,许嘉阳已经站在楼梯底部,脖子上的伤口仍在流血,但他的表情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没有出口了,暖暖,"他轻声说,"只有我。"
我握紧菜刀,背抵着墙。"别过来!"
许嘉阳慢慢走近,无视我的警告。"你伤了我,暖暖,"他摸着脖子上的血,"但这只证明你有多特别。其他人都太顺从了,只有你...只有你懂得反抗。"
"变态!"我尖叫着挥动菜刀,但他轻松躲开,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菜刀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声。许嘉阳将我推向手术台,我的后背重重撞在坚硬的边缘,疼痛让我眼前发黑。
"嘘...很快就结束了,"他轻声安慰,像在哄孩子睡觉,"你会永远美丽,永远属于我。"
他拿起一支预先准备好的针管,我拼命挣扎,但被他牢牢压制。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液体流入血管。
我的四肢开始变得沉重,视野模糊。许嘉阳的脸在我上方晃动,带着满足的微笑。
"睡吧,暖暖。当你醒来,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就在我即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一声巨响从楼上传来——门被撞开的声音,紧接着是纷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许嘉阳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不!他们不能带走你!"他抓起手术刀,"我们必须现在完成仪式!"
第一声枪响时,许嘉阳正举起手术刀。他的身体猛地一震,手术刀掉在地上。第二枪击中他的肩膀,他踉跄着后退,撞倒了器械推车。
"警察!放下武器!"
强光刺入我的逐渐模糊的视线,几个黑影冲下楼梯。许嘉阳跪在地上,血从两处伤口涌出,但他仍然试图爬向我。
"暖暖..."他伸出血淋淋的手,"我们...永远..."
第三枪击中他的胸口。许嘉阳倒下了,眼睛却仍盯着我,直到最后一刻。
"程小姐?程暖?能听到我说话吗?"一个警官的脸出现在我上方,"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到。"
我想回答,但药物已经控制了全身肌肉。最后的意识中,我被抬上担架,而许嘉阳的尸体被白布覆盖,就像他为我准备的那些"永恒收藏品"一样。
三个月后,我站在法庭上,看着许嘉阳的棺材被缓缓盖上。官方宣布他死亡,但我的噩梦并未结束。
警方在他的花园里挖出了六具女性遗体,每一具都被精心保存,穿着白色连衣裙,耳后有相同的缝合痕迹。林小满在最中央,手里握着一朵干枯的玫瑰。
林琪活了下来,但拒绝见我。她说那晚她根本没去过警局,也没帮我切断地下室的电源。那么是谁给了我那次短暂的逃生机会?
我搬到了另一个城市,换了新名字,但每晚仍会从梦中惊醒,感觉许嘉阳的手在抚摸我的耳后。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但留下了永久的疤痕——他的标记。
今天,当我回到公寓,发现桌上放着一朵红玫瑰和一张卡片。卡片上只有一行字:
"永远在一起。"
我的手颤抖着拨通了负责案件的警官电话,却听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程小姐?我们正要联系你。法医报告出了新结果...那具被确认为许嘉阳的尸体...DNA不完全匹配..."
电话从我手中滑落。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街对面,对我微笑着举起手,展示耳后一个明显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