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冲出法院时,走廊尽头只剩下一扇半开的消防门在晃动。他几步跨到门前,冷风扑面而来,楼下的街道人影稀疏,但那名戴帽男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掏出手机,迅速拨通队里的监控组:“我需要法院周边三公里范围内的所有道路监控录像,特别是那人离开后的十分钟内。”
“明白。”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另外,刚才庭审现场拍摄到的那张照片,已经被技术科扫描归档,内容正在分析中。”
沈川皱眉,脑海中浮现出那张被撕碎一角的照片——林远的脸,旁边写着“正义终将吞噬你”。
这不是恐吓,而是某种仪式性的宣告。
他转身回到法庭外的走廊,宋慈溪正站在门口等他,神情冷静,眼神却透着一丝锐利。
“你看到他了吗?”她问。
“没追上。”沈川摇头,“但我拍到了他的侧脸,已经传回队里做比对。”
宋慈溪点点头,没有多问,而是低声说:“那个人不是普通人,他是故意出现的。”
沈川一愣:“你是说……有人安排他进来?”
“旁听席的安检流程很严,能带东西进来的人,必须有内部配合。”宋慈溪的目光扫过走廊尽头,“这个人只是冰山一角。”
沈川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会查到底。”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各自分工明确。沈川立刻赶回警局,而宋慈溪则继续主持庭审,直到休庭。
几个小时后,审讯室的灯光刺眼地亮起。
杀手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手铐锁住,嘴角还带着一道血痕。他是个瘦削的男人,三十出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沈川站在镜子前,看着审讯室内的一举一动。陈队坐在对面,语气平静:“你说你不认识秦刚父亲?”
杀手冷笑一声:“我只接活,不问雇主是谁。”
“那你接的是什么活?”陈队追问。
“杀两个人。”杀手淡淡地说,“一个叫林远,一个叫……宋慈溪。”
话音落下,审讯室一片沉寂。
沈川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谁雇你的?”陈队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在聊天气。
“我不知道。”杀手耸肩,“是中间人联系我的,钱打到境外账户,任务描述只有目标信息和时间地点。”
“那你知不知道,这次任务失败了?”陈队盯着他,“你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还被抓了。”
“我知道。”杀手嘴角微扬,“但我并不怕死。”
沈川终于忍不住推开门走了进去,站在杀手面前,直视他的眼睛:“你不怕死,但你怕疼吧?”
杀手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点。
“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在东区活动的轨迹。”沈川坐下,翻开一份文件,“昨晚十一点二十分,你出现在东郊废弃仓库附近,是不是为了确认林远的住所?”
杀手没有回答,但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
“你不是一个人行动。”沈川继续道,“还有人在帮你。告诉我他们的名字,我可以为你争取减刑。”
“呵。”杀手嗤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
沈川没有再说话,而是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
是一段模糊的监控画面截图,画面上,杀手正与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交谈,对方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这个人是谁?”沈川问。
杀手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你们抓不到他的。”
“那就试试看。”沈川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把他关进单间,二十四小时监控。明天开始,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等待’。”
审讯结束,沈川走出警局,夜色已深,街边的路灯昏黄,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拿出手机,拨通宋慈溪的号码。
“线索找到了。”他说,“杀手背后确实有组织,而且他们知道林远的存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宋慈溪低沉的声音:“他们在试探我们。”
“是。”沈川点头,“但他们不会停下。”
“那你也不能停下。”宋慈溪顿了顿,“我要那个穿黑衣的男人的身份。”
“会有的。”沈川掐灭烟头,“只要他在A市留下任何痕迹。”
挂断电话后,沈川抬头望向夜空,星星被城市的灯光掩盖,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天。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而黑暗深处,还有更多未曾现身的敌人。
第二天清晨,警方成立专案组,正式对秦刚父亲展开调查。
资金流向、社交网络、过往案件、商业合作……每一条线索都被重新梳理。
与此同时,宋慈溪也接到通知,林远已被秘密转移至一处安全屋,由专人保护。
但她并未放松警惕,反而更加谨慎。
因为就在当天下午,她的办公室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信封很简单,上面只有一个字:停。
打开后,里面是一张照片。
是她在法院门口下车的画面,下方写着一句话:“你以为你赢了,其实你只是棋盘上的一步错招。”
她将照片轻轻放下,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找出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
秘书接过纸条,点头离开。
窗外,乌云压城,仿佛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而在城市另一端,某个地下停车场里,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闪烁,画面正是宋慈溪低头写字的瞬间。
一个身影站在电脑前,缓缓合上盖子,轻声说:“该换地方了。”
他转过身,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眼神阴冷,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然后,他走向一辆黑色轿车,钻进驾驶座,发动引擎。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拐入主干道。
车流如织,没有人注意到这辆车的存在。
也没有人看到,副驾驶座上,放着一把用布包裹的匕首,刀刃锋利,反射出冰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