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凡多姆海威庄园的走廊上。夏尔抱着一摞文件走向书房，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从音乐室飘出。那旋律温柔而忧伤，是他母亲生前常哼的摇篮曲。
他放轻脚步走到虚掩的门前，透过缝隙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塞巴斯蒂安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灵活跃动。阳光为他完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平日里总带着微笑的唇角此刻抿成一条认真的直线。
夏尔屏住呼吸。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塞巴斯蒂安——不是完美执事，不是可怖恶魔，只是一个沉浸在音乐中的...人。曲子进入高潮部分，塞巴斯蒂安微微闭眼，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塞巴斯蒂安突然开口："偷听可不是绅士行为，少爷。"
夏尔推开门，努力维持着平静："我不知道你会弹钢琴。"
"恶魔的多才多艺总是超乎想象。"塞巴斯蒂安站起身，又恢复了那副完美执事的姿态，"需要我为您演奏些什么吗？"
"那首曲子..."夏尔走到钢琴旁，手指轻轻抚过光滑的琴盖，"为什么选它？"
塞巴斯蒂安的红眸闪过一丝柔和："它能让您安静下来，在您很小的时候。"
夏尔猛地抬头："你——"
"我曾见过您母亲为您哼唱。"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异常轻柔，"那时您发着高烧，只有这首歌能让您停止哭泣。"
夏尔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了。他不记得这件事，但塞巴斯蒂安记得。这个认知让他喉咙发紧。
当晚，夏尔做了一个决定。
午夜钟声敲过十二下，确认整个庄园都沉睡后，夏尔悄悄溜进了音乐室。月光透过落地窗照在钢琴上，为黑白琴键蒙上一层银纱。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一本从藏书室找到的《异域民谣集》，找到做了标记的那页——一首来自恶魔界的古老曲调。塞巴斯蒂安曾无意中哼过几个小节。
"看起来...不算太难。"夏尔自言自语，将手指放在冰凉的琴键上。
第一晚的结果堪称灾难。夏尔的手指虽然灵活，但完全没有钢琴基础。断断续续的音符在寂静的午夜显得格外刺耳，他不得不时刻停下来倾听是否有仆人被吵醒。
连续一周的深夜练习后，夏尔的指尖磨出了水泡，但终于能勉强弹完前半段。正当他全神贯注地尝试连接两个困难的小节时，音乐室的门突然无声地开了。
"升F，不是F。"塞巴斯蒂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尔吓得手指一滑，弹出一串不和谐音。他猛地合上琴盖："你什么时候——"
"从您第一天开始。"塞巴斯蒂安走近，月光下的红眸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我很好奇是什么让您放弃宝贵的睡眠时间。"
夏尔的耳根发烫："只是...兴趣。"
"兴趣？"塞巴斯蒂安挑眉，"特意选了一首恶魔民谣？"
被拆穿的夏尔恼羞成怒："出去，我要休息了。"
塞巴斯蒂安却走到钢琴前坐下，掀开琴盖："请允许我示范正确的指法，少爷。"
夏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回琴凳。塞巴斯蒂安的手从后方环过来，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恶魔的体温比人类略低，但此刻却让夏尔感到一阵燥热。
"这里，手腕要放松。"塞巴斯蒂安的声音近在耳畔，呼吸拂过夏尔的耳廓，"对，就是这样..."
在塞巴斯蒂安的引导下，原本支离破碎的旋律渐渐连贯起来。夏尔能感觉到背后紧贴的胸膛，以及与自己逐渐同步的心跳。错误仍然很多，但某种比音乐更美妙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流淌。
"为什么选这首曲子？"塞巴斯蒂安突然问。
夏尔的手指顿了一下："...你喜欢它。"
塞巴斯蒂安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过夏尔的身体，让他面对自己。月光下，恶魔的红眸深邃如星空："您不必这样，少爷。不必为了我..."
"我想。"夏尔打断他，"就像你选择为我撑伞那样。"
塞巴斯蒂安凝视着他，突然俯身吻上夏尔带着薄茧的指尖："那么，请允许我继续担任您的音乐老师。"
三周后的一个下午，夏尔终于能完整地弹奏整首恶魔民谣。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塞巴斯蒂安站在钢琴旁，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这是我听过最美的版本。"他轻声说。
夏尔别过发烫的脸："...因为想着你弹的。"
塞巴斯蒂安的笑容比午后的阳光还要温暖。他俯身，在夏尔耳边轻声道："那么，我是否该奖励如此用功的学生一个吻？"
夏尔抬头，正好迎上那个温柔的吻。在唇齿相依的瞬间，他忽然明白了音乐中缺失的那份情感——而现在，他们的旋律终于完整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