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育英中学门口的早餐摊已飘起袅袅热气。张凌赫第三次抬手看表，不锈钢保温杯在掌心沁出薄汗，杯里是特意绕远路买的红枣豆浆——他昨晚翻遍阮姝忻的读书笔记，发现她在《人间草木》批注过“最念街角的甜豆浆”。
阮姝忻让你久等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阮姝忻背着浅蓝色帆布包，鬓角沾着晨露，手里拎着两个纸袋
阮姝忻这家的饭团超好吃，试试？
张凌赫喉结滚动，将保温杯推过去时，指尖擦过她微凉的手背。
张凌赫你、你喜欢甜的。
他盯着地面，余光却瞥见阮姝忻弯起的嘴角。她拧开杯盖轻抿一口，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阮姝忻原来张同学不仅研究诗歌，还研究人类味觉？
教学楼的台阶上，丁暮年和许念涵躲在拐角处举着手机偷拍。
许念涵快拍！这氛围比偶像剧还甜！
许念涵压低声音，丁暮年却突然倒抽冷气
丁暮年糟了，教导主任！
两人做贼心虚地逃窜，带翻了旁边的垃圾桶。
教导主任谁在那？
教导主任的呵斥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张凌赫条件反射地拽住阮姝忻的手腕躲进花坛，沾着晨露的月季枝条勾住她的发丝。
张凌赫嘘——
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感受到怀中人微微发颤。教导主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阮姝忻仰头时，鼻尖几乎擦过他的下巴。张凌赫看着她水润的眼睛，突然想起《飞鸟集》里那句没敢念出口的诗，心脏几乎要撞碎肋骨。脚步声终于远去，阮姝忻却没急着挣脱。她抬手摘下他肩头的花瓣，指尖在晨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阮姝忻张凌赫，你上次说看诗集是预习……”
她故意拖长尾音
阮姝忻那现在预习到哪一课了？
张凌赫的耳尖瞬间烧起来。他想起昨夜反复背诵的情诗，想起草稿本上画满的爱心，喉间却挤出句
张凌赫牛顿第三定律……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却见阮姝忻笑得肩膀发颤，发梢扫过他泛红的脖颈。早自习铃声撕破暧昧的气氛。张凌赫慌乱起身，却因蹲太久眼前发黑。阮姝忻伸手扶住他时，他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温热的触感从皮肤下传来
张凌赫中午……要不要一起研究三角函数？
阮姝忻好啊。
阮姝忻抽回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触碰的地方
阮姝忻不过我要验算费马大定理，可能需要张同学——
她故意拖长语调
阮姝忻亲自指导？
午休时分，图书馆角落的桌椅被斜阳染成蜜糖色。张凌赫盯着草稿纸上歪歪扭扭的公式，满脑子都是阮姝忻低头写字时睫毛的弧度。她突然将笔帽轻轻敲在他手背：
阮姝忻走神了，这道题错了三处。
张凌赫哪、哪里？
他凑近时，发梢扫过她的侧脸。阮姝忻偏头的瞬间，两人鼻尖相距不过寸许。窗外的风卷起窗帘，张凌赫听见她加快的呼吸声，和自己如擂鼓的心跳重叠成同一种频率。
阮姝忻这里。
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笔尖点在纸上却迟迟没动。张凌赫鬼使神差地转头，看见她瞳孔里映着自己发烫的脸。就在这时，图书馆的木地板突然发出吱呀声，两人如触电般分开，却同时碰倒了水杯。透明的水珠在草稿纸上晕开，将“我喜欢你”四个字的草稿洇成模糊的墨迹。阮姝忻盯着那团墨渍，耳尖渐渐染上绯色。张凌赫手忙脚乱地擦拭，慌乱中握住她的手
张凌赫我、我重新写！这次保证……保证用最严谨的推导过程！
夕阳西下时，两人走出图书馆。阮姝忻看着张凌赫口袋里露出的诗集边角，突然伸手抽出那本《飞鸟集》。她翻到夹着雏菊的那页，将书递到他面前，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
阮姝忻张同学，这道题……可以换种解法吗？
张凌赫低头，正对上那句被画了无数圈的诗：“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天空。”他感觉喉咙发紧，却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张凌赫可以……用一生来验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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