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清晨。

夏无言睁开眼，看见穆清风正坐在床边调试听诊器。

"吵醒你了？" 他转头，白大褂领口露出昨夜被海风晒红的锁骨，"今天要去给陈阿婆做透析。"

夏无言摇摇头，摸出手机打字："昨晚的海浪声... 还在耳边。"

屏幕光映着他微乱的头发，穆清风忽然笑了，伸手替他理顺刘海："那是我的心跳，还在你身体里回荡。"

这句话让夏无言耳尖发烫，他拍开对方的手，指向窗台的薄荷苗："该浇水了。"

穆清风却抓住他的手腕，贴在自己胸口："先听心跳，再浇水。"

心跳声透过皮肤传来，夏无言数着节拍，忽然想起昨夜在海边写的旋律。

他挣脱手，抓起吉他："《薄荷海啸》... 副歌缺个低音。"

"用这个。" 穆清风掏出听诊器，把听头贴在吉他音箱上，"录段我的心跳，当贝斯线。"

夏无言愣住，看对方认真调整设备的样子，忽然觉得喉间发甜。

咖啡馆开门时，小周抱着咖啡豆惊呼："夏哥！你嘴角能挂油壶啦！"

他白了一眼，打字："去磨粉。" 屏幕上却多了个笑脸表情。

穆清风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是社区卫生站的紧急呼叫。

"李伯血压飙升，我得先走。" 他抓起白大褂，忽然又转身，在夏无言额头轻吻，"中午带张奶奶的薄荷饼给你。"

小周吹了声口哨："医生哥哥越来越会了啊！"

夏无言慌忙用吉他挡住脸，却看见琴弦上挂着穆清风的听诊器耳塞 蓝色的，像片小海浪。

整个上午，夏无言都在尝试把心跳声融入新歌。

音箱里传出的 "咚咚" 声太过单调，他皱眉删掉片段，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加点薄荷糖纸的声音？"

转头看见穆母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袋刚买的晨光薄荷糖。

"清风小时候录过磁带，" 她递来糖纸，"糖纸摩擦声，比节拍器更有人情味。"

夏无言接过糖纸，想起诊疗笔记里的记录："夏无言写歌时，习惯咬下唇，频率 0.5 次 / 分钟。"

他打字给穆母看："阿姨也懂音乐？"

"我弹过三弦，" 她笑着掀起袖口，露出腕间的薄荷叶纹身，"和清风的纹身是母女款。"

夏无言这才发现，那片叶子的纹路和他吉他上的胶布一模一样。

午后阳光最盛时，穆清风带着薄荷饼回来，头发被汗水浸湿。

"李伯没事了，" 他扯开领带，"但他儿子又和他吵架，说社区医生不如大医院..."

夏无言忽然抱住他，把脸埋进对方颈窝。

穆清风愣住，随即笑了，手环住他的腰："怎么了？突然这么黏人。"

"没什么。" 夏无言打字，"只是觉得... 你该休息了。"

屏幕上的字带着少见的固执，穆清风忽然想起病历本上的医嘱："穆清风，需定期监测心率，避免过度劳累。"

两人在吧台后的小床上躺下，夏无言把助听器调到低频模式。

穆清风的心跳声透过枕头传来，和窗外的蝉鸣声混在一起，像首慵懒的布鲁斯。

"记得我第一次给你调弦吗？" 穆清风忽然开口，"你琴盒里全是糖纸，我还以为你是仓鼠成精。"

夏无言笑出声，喉结蹭过对方下巴："因为... 糖纸能反光，像星星。"

这句话让穆清风猛地转头，两人鼻尖几乎相碰。

阳光下，夏无言看见对方瞳孔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嘴角还沾着薄荷饼的碎屑。

"想吻你。" 穆清风轻声说，手指抚过他的唇瓣，"像吻薄荷糖一样。"

夏无言的喉结在指尖震动，他主动凑近，嘴唇贴上对方的，尝到残留的薄荷味。

这个吻比海边的更柔软，像片羽毛落在琴弦上，却让两人的心跳同时加速。

夏无言听见助听器里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忽然想起穆清风说过的话："心跳加速时，记得张开嘴呼吸。"

他照做了，换来穆清风更深的吻，舌尖卷着薄荷的清甜，像在探索一首未完成的曲子。

良久，穆清风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你知道吗？你的吻里有咖啡味。"

夏无言打字："你的吻里... 有消毒水味。"

屏幕亮起又暗下，他补充："但比薄荷糖更甜。"

窗外传来张奶奶的叫卖声："新鲜薄荷糖，买一送一咯 "

穆清风笑了，坐起身整理白大褂："该去给王阿姨换药了，她昨天说想学弹吉他。"

夏无言看着他系领带的背影，忽然说："我... 和你一起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陪穆清风工作，后者转头时眼里闪过惊喜："好，你可以帮我数喉结震动次数。"

社区卫生站的走廊飘着薄荷香，王阿姨看见夏无言时眼睛一亮："小夏来啦！快教我怎么按弦！"

穆清风在一旁换药，听见两人的笑声，忽然觉得胸口暖融融的。

"这里要轻轻按。" 夏无言用手机打字，握住王阿姨的手放在吉他弦上，"像摸薄荷叶一样，别太用力。"

王阿姨笑着点头，忽然指向穆清风："穆医生看你的眼神，比看 X 光片还认真。"

夏无言抬头，看见穆清风正盯着自己，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晨光糖纸。

他慌忙低头，却在王阿姨的吉他弦上看见两人交叠的影子，像幅温暖的市井画。

傍晚打烊前，夏无言终于完成《薄荷海啸》的编曲。

他把听诊器录的心跳声放在副歌，糖纸摩擦声当间奏，最后加入穆清风的一句低语："我在。"

"想听吗？" 他打字给穆清风看，后者正蹲在地上给薄荷苗换盆。

穆清风抬头，眼里映着电脑屏幕的光："用你的方式弹给我听。"

夏无言点点头，摘下助听器，抱起吉他。

没有了外界的声音，他只能通过琴身震动和穆清风的唇语感受节奏。

琴弦响起的瞬间，他看见穆清风的嘴唇在说："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助听器的情况下，完整 "听" 完一首歌。

结尾处，他轻轻开口，和着旋律哼出最后一句歌词："你是我的... 无声海啸。"

穆清风的眼睛瞬间湿润，他起身抱住夏无言，下巴抵着对方发顶："这是我听过最动人的跑调。"

夏无言笑了，手指在对方后背轻轻敲击，那是《听风者》的节拍。

这一晚，咖啡馆的窗台亮起串灯，薄荷苗在微风里轻轻摇晃。

夏无言靠在穆清风肩头，看着手机里的演出邀约："下周... 去海边音乐节？"

穆清风握住他的手，在灯光下晃了晃："去，我当你的专属调音师。"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差点忘了，给你的礼物。"

打开盒子，里面是枚银色耳钉，形状是片薄荷叶，中间嵌着颗蓝色宝石 和穆清风的听诊器耳塞一个颜色。

"喜欢吗？" 穆清风替他戴上，"这样你每次照镜子，都能看见我藏在你耳边的秘密。"

夏无言摸着耳钉笑了，喉结动了动，终于说出完整的句子："我... 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完整说出 "爱" 字，尾音依然有些颤抖，却让穆清风红了眼眶。

他轻轻吻了吻夏无言的耳垂，低声说："我也爱你，从薄荷糖滚进你琴盒的那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