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夜晚，青禾中学的天文社活动室被暖橘色的灯光填满。江念缩在旧沙发上，看着顾逸晨踮脚擦拭望远镜镜片。少年的黑色毛衣勾勒出清瘦的轮廓，发梢被台灯染成暖金色，偶尔有细碎的绒毛在光束里轻轻颤动。
“下周的科技展，我们负责星空投影区。”顾逸晨突然开口，声音混着布料摩擦镜片的沙沙声，“但投影仪的对焦总出问题。”他放下擦镜布，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江同学愿意当我的临时助手吗？”
江念刚要点头，窗外突然炸响一声闷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噼里啪啦的雨声瞬间吞没了室内的静谧。她下意识往窗边望去，却见雾气不知何时爬上了玻璃，将夜色晕染成浓稠的墨色。
“糟糕，忘关天窗了！”顾逸晨快步冲向露台。江念抓起伞追出去，却在门口顿住——少年已经站在雨幕里，奋力拉扯着生锈的天窗锁扣。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下颌线，源源不断地坠入衣领，白色衬衫很快洇出深色的痕迹。
“别淋着！”江念冲过去，伞面却被顾逸晨一把按住。他转身时，睫毛上的水珠簌簌坠落，眼底映着廊下暖黄的光：“伞小，你会淋湿。”不等她反驳，带着体温的外套已经披在肩头，混着雪松与雨水的气息将她裹住。
重新回到室内时，顾逸晨的衬衫几乎湿透，紧紧贴在背上。江念手忙脚乱地翻出备用毛巾，却被少年突然拽住手腕。“陪我说说话吧。”他半倚在器材柜旁，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等衣服自然晾干。”
雨声渐歇，室内只剩下老式座钟的滴答声。顾逸晨说起小时候在乡下观星的日子，父母离异后，他总带着望远镜跑到后山，把孤独说给银河听。“有次遇到流星雨，我许愿……”他忽然停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希望能遇到愿意陪我数星星的人。”
江念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低头搅动保温杯里的热可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后来呢？”“后来啊……”顾逸晨突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那个人带着星空涂鸦的笔记本，撞进了我的晨雾里。”
玻璃上的雾气越来越浓，在暖光中凝成细小的水珠。江念感觉顾逸晨的手指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温度透过毛衣传递过来。远处传来住校生的熄灯铃，少年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声音低得像在哄睡：“江念，你说……雾气散了之后，星星会更亮吗？”
不等她回答，顾逸晨已经直起身，从书包里摸出个绒布小包。展开时，银色的项链在灯下泛着微光——是两颗交缠的流星，尾端坠着小小的字母“J”和“G”。“提前准备的展品。”他别过脸，耳尖却红得厉害，“不过现在，我想先送给你。”
雨声彻底停歇，薄雾在月光中缓缓消散。江念摸着颈间的项链，感受着顾逸晨若有若无的目光。或许正如他所说，有些情愫就像藏在雾里的星星，越是朦胧，越让人甘愿沉沦。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