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渗进宴会厅天鹅绒窗帘,水晶吊灯在温予安的香槟色礼服上碎成锋利的光斑。她将手搭在夜灰臂弯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余光却不受控地追着角落那个银灰色身影。裴砚握着香槟杯的指节泛白,定制西装暗纹随着紧绷的肩线起伏,当他转身撞翻香槟塔的瞬间,飞溅的酒液在波斯地毯上蜿蜒成血色的河。
温予安追出旋转门时,暴雨正撕开夜幕。她攥着从地毯上拾起的小熊挂件,布料夹层里十七枚硬币的轮廓硌得掌心生疼——那是七年前裴砚省下二十三个早餐,在娃娃机前站到双腿发麻才换来的。雨水冲刷着她的珍珠耳坠,在地面汇成浑浊的溪流,倒映着空荡荡的街道。
裴家老宅的胡桃木门紧闭三日。裴砚蜷缩在黑暗里,手机屏幕冷光映亮热搜词条:"商业新贵夜灰与温氏千金订婚宴奢华落幕"。他死死攥着床头相框,照片里初三的温予安举着小熊挂件仰头大笑,而他别过脸的侧脸藏着通红的耳尖。床头柜上,温予安每日送来的巧克力在月光下融化,在天鹅绒桌布上晕开蛛网般的裂纹。
第七次敲门声响起时,温予安抱着新烤的海盐曲奇倚在门边:"裴砚,我做了你最喜欢的..."门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压抑的咳嗽。她将小熊挂件和保温盒放在门口,指尖抚过门板上潮湿的木纹:"你说过心情不好要吃甜食..."回应她的只有秒针滴答声,在寂静里敲出漫长的休止符。
此后二十一天,温家大宅的门铃总会在黄昏准时响起。温予安抱着不同口味的点心站在门前,听着门内传来的重物拖拽声,固执地重复:"今天是朗姆葡萄味,配红茶正好。"直到某个暴雨夜,房门突然被拉开。裴砚苍白的脸隐在阴影里,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别再来了,我嫌烦。"
温予安僵在原地,雨水顺着伞骨砸在小熊挂件上。她弯腰拾起时,看见裴砚迅速别过的侧脸,喉结剧烈滚动着吞下未出口的话。当大门重重闭合,她终于读懂那些欲言又止背后的汹涌爱意——原来误会早已在时光里锈成一把锁,将少年的心事永远封存在十七枚硬币的褶皱里。
两年后的深秋,裴氏集团顶楼的落地窗映出繁华夜景。裴砚转动着西装内袋里的小熊挂件,金属边缘磨得发亮,却始终抵不过记忆里那个潮湿的梅雨季。订婚宴筹备会上,当与温予安七分相似的女孩递来咖啡,他恍惚间又看见当年那个追着他送巧克力的身影,发梢还沾着雨珠。
与此同时,温予安在出租屋里拆开烫金offer。"裴氏集团"四个字刺入眼帘时,她下意识摸向颈间——那里挂着用旧挂件绒毛重塑的项链,褪色的布料上,十七枚硬币压出的纹路早已与皮肤融为一体。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刹那,阳光正斜照在裴砚转身的侧脸上,珍珠母贝袖扣折射的冷光,与记忆中那个在雨中远去的背影轰然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