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一路狂奔回到了家,推开门,客厅里灯火通明,刘长安正跷着二郎腿,悠闲地喝着小酒,“哎呀,还知道回来呢,我还以为你要在外面过夜呢!”刘长安放下酒杯起身,却看见林寒浑身湿漉漉傻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把黑色雨伞,头发还不停的向下滴着水。
“不是,你干啥去了?”刘长安丢给他一块毛巾,“擦擦,我刚拖干净的地板别给我弄脏了。”
“没站稳,摔倒了。”林寒下意识隐瞒了自己在外面淋着雨到处乱走的事。
“擦完自己去洗个热水澡,这么大个人了,走路都不小心。”刘长安没有怀疑,只是白了他一眼,“生病了我可不会付药钱的。”
“哦!”林寒淡淡的应了一声,擦干净身上的水,头也没回就跑进浴室关上了门。
林寒洗完热水澡出来,已经是晚上11点,客厅的灯已经熄了,刘叔也小酌结束,回房睡觉了,林寒想起江暮宁递给他的录取通知书,林寒回到自己卧室,地上的垃圾已经被收拾干净,连被子也叠好了。林寒打开卧室床头灯,拆开了信封,终于看见了正文部份:
编号:LDC-20210721201
尊敬的林寒同学:
经我校招生委员会严格审核,您已成功被录取为卢拉迪克学院2021级新生。特此向您致以诚挚祝贺,并通知如下事项:
录取信息
- 录取专业:到校后再进行统一安排。
- 入学时间:收到本通知书后,学生将由领路人带领尽快前往学院,8月31日截止。
报到材料
1. 录取通知书原件以及校徽
2.本人各类相关证件
特别提醒
1.若逾期未到校的学生,将自动取消入学资格
2.入学过程中,新生安全将由领路人全程负责,新生也应自觉听从领路人安排
卢拉迪克学院
校长:洛天云
2021年7月21日
林寒细细地来回读了几遍,看着那耀眼的鲜红色盖章,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没错,他被录取了,他考上大学了!但欣喜之余,林寒很快就冷静下来,万一是骗子呢?他想起正文最下面写的学校官网,决定还是先看一看。
他打开电脑,输入正文下方打印学院网址,点击访问后,弹出的果然是一所学校的官网,但林寒很快发现,那只是一所名为“杭州职业技术学院”的官网,就在林寒还在纳闷是不是填错网址时,电脑屏幕卡顿一下,重新加载后却出现另一个弹窗。
“你好,同学,您是否为本年度新生?”林寒没有犹豫,勾选了“是”。
“是否收到纸质通知书并有专门人员派送?”林寒想起送信的女孩,于是也勾选了“是”。
“请输入你的编号。”林寒想起正文部份开篇黑色加粗的那串数字:20210721201,林寒默念着,将数字一个个准确无误的输入条形框,随着回车键的按下,弹窗页面变成一个暗金色的图标,林寒发现那正是学院的校徽,校徽中心部份图案是一扇大门,而此时这扇大门像被人推开,带着林寒出现在一个全新页面。
“欢迎您加入我们,来自于世界各地的神裔们。”
紧接着,整个网址页面变幻风格,整体以暗黑色打底,而名称也从杭州职业技术学院变成了卢拉迪克学院。在主页面,林寒身份信息已经被显示出来。
正当林寒欣喜万分,准备好好浏览一番里面的内容时,却没有留意身后卧室门被人推开。刘长安咳了一声,林寒下意识地关上电脑,一脸慌乱的看着突然出现刘叔。
“你今天是不是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刘长安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刘长安一眼就看见林寒正在看的东西,那熟悉的界面,他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是不是还有个所谓的领路人要带你去学校?”
“啊?刘叔,你咋知道?”林寒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刘叔说这件事,没想到刘叔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清楚。
“因为我就是那所学校毕业的,我从某种程度来说,我还是你的学长,”刘长安淡淡地说道。“什么鬼?”林寒一脸震惊。
“抱歉,很多事情我其实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但一拖再拖,到现在你都不知道真相。”刘长安披上一件黑色外套,“跟我走,我告诉你真相。”
林寒一头雾水,但还是急忙跟上,“刘叔,我们去哪里啊?”
“上天台。”刘长安罕见地一脸严肃。
林寒家住15楼,而这幢楼有35层,顶楼是个天台。天台平时紧锁着门,不让他人随便进出。
刘长安步伐稳健,林寒小步快跑才能跟上。楼梯间幽暗深邃,刘长安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须臾间开启,二人鱼贯而入,电梯门徐徐合拢,继而上升。
两人并肩站在电梯之中,都沉默不语。林寒心中没来由地有些紧张,不时偷瞄刘叔几眼,刘长安神色却很是自然,他挺直身板,接近一米八的个头。
电梯很快停下 35 楼,刘长安领着林寒走出电梯,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布满锈迹的铁门。刘长安取出一串钥匙,他在这个小区担任保安,天台铁门的钥匙,是由他来保管。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那个常年封闭的天台,完完整整的展现在林寒眼前。
天台一片空旷,显然是许久都没有人来过。雨已经停了,地面上还留有斑驳的水坑,凌晨时分,天很暗,乌云遮住最后点光亮,能见度很低,林寒甚至看不清刘叔的脸,刘长安紧紧抓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到天台边缘,那里没有防护栏,因此大门才常年紧闭,不对外开放。
“刘叔,我们来这里干嘛?”林寒好奇地问道,他下意识向下看去,在他脚下,三十五层楼的高度将城市切割成模糊的色块——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浑浊的琥珀,车流的光影如同被碾碎的萤火虫,沿着沥青河道断续流淌。林寒有点发抖,是来自内心莫名恐惧。
“还能来干嘛,跳楼呗,”刘长安一脸淡然,像是开玩笑。“切,”林寒无语地看着他,“要跳你跳,我不陪你。”
刘长安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盯着远处的天际,嘴里不停地喃喃着。“来了。”林寒在他身旁,却听清这一句话,紧接着一股强风袭来,吹得林寒睁不开眼,下意识向身后退去。但刘长安反而展开双臂,像一只蓄势待飞的雄鹰,他的四肢尽可能的在风中伸展开来。
“奇奇怪怪的。”林寒摇摇头,怀疑他是不是喝多耍酒疯了,但他很快察觉到不对劲,风愈发强盛,刘长安身体竟开始逐渐晃动起来,微微前倾,似要笔直跳下去……
“坏了,刘老头玩真的啊!”林寒暗道不好,急忙跑去伸手要拉住刘长安,但已经晚了,在林寒震惊的注视下,刘长安笔直的倒了下去,“刘叔!”林寒无力跪在地上,要知道这里可是三十五楼,掉下去基本上都没有生还的可能。
林寒呆呆地看着下方好似深渊巨口的漆黑长夜,就在刚刚,它无情地吞噬了刘叔强健的身躯,那个一向爱开玩笑,开朗大度的刘叔,竟在他的眼前,跳楼自尽了。
林寒眼眶中泪在盘旋,随即如同决堤的洪水,痛哭流涕起来。“刘叔啊,咱有啥想不开的!”林寒绝望喊到,他一直看着下方,却没注意头顶上空悬浮着一人的身影,“我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也不会拦着你不要喝酒了,你回来行不行?”
“当真?”头顶传来一熟悉的声音,林寒错愕地向上看去,半空中悬浮着一人,仔细辨认,那竟然是刚刚在他眼前从三十五楼跳下的刘长安。
在林寒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刘长安缓缓下降,最后落在林寒身旁。“完美落地!”刘长安倒是很自然,像是很平常的事,但他不知道,他刚才所有举动,给一旁的林寒心灵造成多大的冲击。所以当刘长安落在他的身边,还嬉皮笑脸地问他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时,林寒没忍住大喊一声:“鬼啊!”
“什么鬼不鬼的,老子还是人,还活着!”刘长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么盼着我死,你以为有遗产留给你啊?”
“诶?还真是你,”林寒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生龙活虎,没有一点事的刘长安,仿佛刚刚的一幕幕,都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林寒冷静下来、不解地问道:“刘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长安见他情绪稳定下来,于是缓缓开口道:“林寒,你相不相信神的存在?”
“神?”林寒震惊地回答,“刘叔,别开玩笑,那是虚构出来东西,怎么可能会存在!”
“不,不是神话传说里,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神仙,”刘长安摇摇头,打断他接着说道:“我接下所说的神,是一种生物,与现在人类有着密切关系的元素神。”
“元素神?”林寒疑惑看着刘叔,刘叔点了点头,“远古时期,地球上诞生一种神秘的物质,它们不同于正常物质,它们自身永远遵从着的一种独有特性而运行,专业上来说,我们把这类神奇的物质叫作元素灵,简称元素。我们目前已知最常见的元素为水,火,土,木,雷,影,风,这就是七大元素。”
“七大元素?”林寒感觉越来越离谱了,刘长安没有理会他的疑惑,接着说道:“一般来说,所有元素灵都有相同的几个性质,我们称之为通性,而相对应的,每个元素灵都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性质,这个性质决定它的实质以及自身能发挥的作用,这个性质就叫做本质。”
“而有趣的是,元素灵因为始终遵循自身本质,所以元素无时无刻都在反应,叫做元素反应,”刘长安抬手,他的左手周围浮现几滴大小均匀的水珠,他微微挥手,那些水珠就如同子弹一般飞向前面墙壁,“啪啪啪”墙面被砸出大大小小的弹坑。“元素反应时,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效果,会直接或间接影响周围事物,当元素反应变得可控化,这就是灵技。”
林寒目瞪口呆地看着,此时那个爱喝酒的小老头,形象一下变得高大神秘起来,“刚刚那个叫做灵技·急雨,能让我在空中盘旋的叫灵技·逐云。”
“所以,刘叔,元素神是什么呢?”林寒望着刘长安,刘长安叹气,蹙眉盯着远方,他低声呢喃,将那段遥远的历史娓娓道来:
“当地球出现元素灵后,这类物质便逐渐累积,后来生物出现,元素灵出现它们的第一个通性:感染性,凡是直接接触这类物质的生物,都会受到感染,而无素便会侵入它们的体内,进入它们的血管,混入它们的血液,随着时间变化,生物最终就会死亡,它们整个躯体都会逐渐被元素取代,而在这个过程中,生物由于体内的元素含量极高,就像一整块堆积的元素,生物会失去自主意识,沦为盲目遵循元素本质的怪物,它已经不是生物了,我们称之为元素异种。这也是元素第二个通性:取代性。”
“后来这种事经常发生,直到人类的出现。我们知道,人类同样是生物,所以元素灵的通性同样在人类上可以凸显,但作为智慧体,当他们无意间发现这类物质时,非但没有察觉危险,反而肆意的使用,当人类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它竟被用来当作惩罚犯人的刑具!人类将自己的同类捆上四肢,将其丢入元素之中,元素如同寄生虫一般渗入犯人的每一寸肌肤,取代他所有的血液,直至犯人失去自主意识,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身体一点点同化,被取代,化作一滩元素。”
“ 后来,出现了第一个特例,这个人虽然血液已经被元素彻底取代,却还有着自我意识,此时元素灵与他便是寄生和被寄生的关系,这是元素第三个通性,寄生性。不同于元素异种的行尸走肉,元素取代了他血液流淌,但他仍具有自我意识,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神,元素神。 ”
“恐怖的是,当这个幸运的人,发现自己的特殊后,开始满足自身欲望,欲望是填不平的海,当他拥有这种能满足欲望的能力后,他便会追求一个更高的地位,更至高的权利。人的欲望是相同的,于是越来越多贪婪的人开始把他们的朋友,亲人,甚至是自己,当做试验品,将元素主动注射身体之中,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权利和地位,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疯狂的造神,即使失败者堆积如山,但成功案例越来越多,发展成一个独特的种族:神族,他们凌驾昔日同胞之上,为了巩固他们的地位,也是为了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关系永远存在,他们收集了所有的元素,压缩成密度极大的能核:元素晶核。”
“于是,这种统治地位得到巩固。但后面一段时间内,当他们欲望冲破了底线,与他们所奴隶人族诞下他们的后代,但神奇的是,他们与人族后代,体内同样具有元素,但含量却不及他们父辈的体内元素,这其实是元素另一个通性:传承性。神族与人族的后代,我们称之为神裔。 ”
刘长安说完这段话后,长叹一声, “这就是元素神的起源,以及神裔产生原因。”刘长文神情凝重,“而我们都是神裔,都是欲望的产物。”
“刘叔,那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林寒迷茫的看着刘长安,林寒心情十分复杂,他们最早的来源,是暴力,是血腥,如同黑夜里爬行的蛆虫,神族看不起他们,人族认为他们是自己被奴隶过的证明,也会厌恶他们的存在,
“神族是血腥的,暴力的。”刘长安拍了拍林寒的肩,说道:“我们有神的能力,但我们不是神,我们体内有着人类的血液,所以我们也该继承人类所具有的优秀品格,我们绝不高看自己,也绝对不会轻视自己。我们的存在,必定有着属于我们的意义。”
“当你在某处,感到孤单,落寞,无处依靠时,别委屈,那里不属于你,世界很大,总有一处是你的归宿。” 刘长安望着那漆黑长夜,他指着遥远的东方,缓缓说道:“在那里,有一块大陆,有着我们的国度,我们属于那里。我们的责任,就是守护我们的国度,以及这个曾容纳我们的世界”
刘长安打了个哈欠,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还要开车送你。”
“啊?刘叔你什么时候有车了?”林寒疑惑问道。
“废话,没事车我背着你去车站啊?”刘长安白了他一眼,伸伸懒腰,自顾自往回走,“走不走?不走我可要锁门了。”
“别啊,等等我!”林寒急忙跟了上去。两人消失于夜色之中,天台门砰的一声紧紧关闭,天台重回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