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灶

医用冷光在顾沉舟脊背上切割出等高线，苏晚数着他腰椎间的金属植入物——七枚钛合金螺钉，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这是上周替他换衬衫时发现的，此刻在X光片里正泛着幽蓝的磷火，像沉在威士忌底的干冰。

"苏助理学过人体解剖？"他忽然翻身，电极贴片随着肌肉牵拉崩开，露出心口"Moksha"纹身下的输液港。淡黄色药液正通过硅胶管注入锁骨下静脉，苏晚闻出那是稀释过的苦艾酒，混着她今早倒掉的抗癌药。

诊疗仪突然发出蜂鸣，心电图在屏幕上画起梵文。顾沉舟拽过她手腕按在胸骨，掌下传来机械心脏的震颤——原来传闻中他每分钟48次的超低心率，是因为左心房嵌着微型血泵。

"这是你父亲最后的礼物。"他掀起枕头皮革夹层，抽出发霉的《酒曲培育手册》。内页夹着张器官捐赠协议，签署日期是父亲坠楼前两小时。受赠人那栏的"顾"字洇着血迹，像朵未绽的玫瑰。

苏晚的耳钉突然灼痛，微型投影在视网膜上投出诊疗报告全貌。当看到"神经痛觉转换器过载导致多器官衰竭"时，她撞翻了输液架。玻璃药瓶碎裂声惊醒了记忆：三年前那个雨夜，父亲书房传出的正是这种清脆的爆裂。

顾沉舟的呼吸面罩蒙上雾气，他竟在笑："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每次你受伤...我的西装都会染血..."他扯开衬衫，腰腹间交错的新旧伤疤突然开始渗血——那是苏晚这三年遭遇的十七次暗杀，所有伤口都精准复刻在他身上。

冷藏柜忽然自动弹开，99支试管在蓝光下泛起琥珀色。苏晚抽出最近那支，标签上的日期是昨天，液体里沉着片银杏叶——正是她中午在公园被划伤脖颈时，飘进衣领的那片。

"想看实时演示吗？"顾沉舟突然将手术刀塞进她掌心，刀柄刻着苏氏酒窖的鹰隼徽章。他握着她的手刺向自己左臂，鲜血涌出的瞬间，苏晚右手腕同时绽开刀口。

血珠在空中划出双螺旋，滴进威士忌杯发出熔岩遇冰的嘶鸣。顾沉舟舔去她腕间血迹时，苏晚尝到了2015年份波本威士忌的焦糖味——那是父亲获奖那年，亲手灌装的第一桶酒。

警报器骤然嘶吼，整面玻璃幕墙切换成防弹模式。苏晚在反光中看见三个狙击红点正游走在顾沉舟后背，位置精确对应他植入螺钉的第三节腰椎。她突然明白，那些钛合金根本不是医疗器材，而是顾氏竞争对手开发的定位器。

"抱紧我。"顾沉舟的犬齿咬开她旗袍盘扣，掌心贴着她后腰注入微型芯片。灼痛感窜上脊椎时，苏晚看见视网膜投影出三维地图——父亲酒窖地下十八米处，埋着台足以颠覆生物科技界的记忆萃取仪。

心电监护仪发出濒死的哀鸣，顾沉舟瞳孔里的金斑开始极速旋转。他扯断输液管将针头扎进自己颈动脉，琥珀色药液与鲜血混合成诡异的晚霞色："还有88天...足够把你父亲的...酿酒菌种..."

保险箱突然爆破，气浪掀翻了诊疗床。苏晚在浓烟中摸到本烧焦的相册，内页照片里十五岁的她正给孤儿院孩子分发围巾，背景里穿连帽衫的男孩露出手腕——那里有道新鲜刀伤，正与她今早发现的顾沉舟旧疤完美重叠。

玻璃穹顶传来直升机轰鸣，顾沉舟用最后力气将

她推进防弹密室。密码锁闭合前，苏晚看清他蠕动的唇形是句拉丁文：

"Amor fati."（对命运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