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裹着银杏叶掠过走廊,苏软软抱着作业本经过楼梯间时,一片金黄的叶子恰好落在她发梢。左奇函从后面冲上来,夸张地大喊:“苏软软!你头顶长树了!”男生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发丝,指尖夹着那片叶子,忽然凑近说:“不如做成书签吧?我帮你刻字!”
办公室里,杨博文正在整理竞赛报名表。他的白衬衫领口别着支钢笔,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睫毛上织出金色的条纹。苏软软递上作业本时,看见他草稿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小熊——和她课本里的涂鸦一模一样。“下周有数学竞赛。”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片羽毛,“要不要一起复习?我……买了新的错题集。”
午休时聂玮辰敲了敲她的课桌,丢来个精致的纸袋就走。里面是盒进口的润喉糖,还有张便利贴:“听左奇函说你最近咳嗽。”苏软软想起今早跑操时,她因为受凉咳了两声,这个总玩世不恭的男生当时皱了皱眉,转身就往小卖部跑。纸袋底部还躺着片银杏叶,叶脉间用金粉描着细小的英文:You are my secret.
校园的广播忽然响起,是左奇函在播天气预报:“明日晴,气温12-20℃,适合……向喜欢的人表白!”整个教室爆发出哄笑,苏软软看见左奇函从播音室探出头来,对着她比了个夸张的爱心手势。阳光穿过他耳后的绒毛,让那个总挂着玩闹笑容的少年,忽然有了毛茸茸的轮廓。
傍晚放学时,苏软软鬼使神差地往隔壁高中方向走。银杏大道的尽头,张桂源的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他穿着那件她送的藏蓝色卫衣,手里攥着片银杏叶,正在给几个初中生讲题。阳光穿过叶片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金色的光斑,像极了初三那年的夏天。
“张同学讲得真好!”扎马尾的女生递给他一瓶水,“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苏软软攥紧了书包带,看见他摇头时,卫衣帽子滑下来遮住眼睛。她转身想走,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那声让心跳漏拍的“软软”。
银杏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张桂源站在两步之外,胸口微微起伏。他的头发被风吹乱,眼睛里映着落日的橙红:“上次的信……你收到了吗?”苏软软点点头,喉咙像塞了片柔软的银杏叶,说不出话。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递过来时手指微微发颤:“其实还有好多话没说……”
身后传来自行车铃声,左奇函的声音突然炸开:“苏软软!你怎么在这儿……”男生的目光落在张桂源手中的信封上,笑容忽然凝固。杨博文抱着作业本从街角走来,聂玮辰的车缓缓停在路边,四个身影在银杏树下形成微妙的对峙。
“那个……我还有事!”左奇函突然举起手里的塑料袋,“买了糖炒栗子,热乎的!”他把袋子塞进苏软软手里时,栗子的香气混着他身上的柠檬味洗发水,“杨博文说你喜欢桂花味的,我特意让老板多撒了糖霜。”
聂玮辰靠在车门上,挑眉时耳钉闪了闪:“要搭车吗?我新买了香薰,柠檬草味的。”杨博文把保温杯递给她,指尖擦过她手腕:“刚泡的柚子茶,温的。”苏软软看着他们,忽然想起张桂源信里的话:“看向窗外的时候还是会想起你。”而此刻的窗外,有四个少年,用不同的方式,在她的世界里种下了不同的光。
张桂源的信封还在掌心发烫,她忽然想起初二那年的圣诞节,他们在银杏树下挂许愿签。她写的是“希望数学及格”,他写的是“希望苏软软永远开心”。后来那场大雪把签纸都埋住了,直到春天来临,她才在树根处找到半张残片,上面的“开心”两个字被冻得发皱,却依然清晰。
“我……该走了。”苏软软轻声说,把信封小心地塞进书包夹层。左奇函立刻撑开伞,伞面上印着卡通小熊图案——是她上周陪他挑的。杨博文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聂玮辰已经替她打开了车门。
车子启动时,苏软软从车窗望出去,张桂源还站在银杏树下,手里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打转。她摸出书包里的硬币,忽然想起左奇函今天在播音室说的话:“秋天是适合重逢的季节,也是适合重新开始的季节。”
夜里,苏软软坐在书桌前,小心翼翼地拆开张桂源的信封。信纸边缘贴着片干枯的银杏叶,叶脉间用钢笔写着细小的字:“那天在雨里看见你和他们在一起,突然很怕自己会成为过去式。”她的眼泪滴在叶子上,晕开小片水渍,下面的字迹渐渐清晰:“但又希望你能开心,像以前一样。”
手机在旁边震动,左奇函发来消息:“明天去看枫叶吧!听说山上的枫叶红了!”杨博文的消息几乎同时到达:“数学竞赛辅导资料我整理好了,明早带给你。”聂玮辰则直接打来电话:“周末有空吗?新开的水族馆有白鲸表演。”
苏软软望着窗外的月亮,把银杏叶夹进张桂源送的笔记本里。硬币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光,她忽然想起初三那年他说的话:“就算以后分开了,我们也要像星星一样,各自在天空发亮。”
凌晨一点,她给张桂源回了条消息:“银杏叶很美,就像那年的许愿签。”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的风吹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立刻回复,就像不知道未来的路会如何分叉,但此刻掌心的温度,让她忽然不再害怕。
有些故事或许还没结束,有些相遇或许才刚开始。就像秋天的银杏和枫叶,虽然终将飘落,却在飘落前,把整个世界染成了最温柔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