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呼吸机在吟唱豫剧慢板。宋亚轩数到第七次换药铃响时,终于从护士口袋里瞥见那枚眼熟的牡丹硬币——1999年版,边缘有他亲手刻的鲁K凹痕。
"病人需要清创。"护士的口罩上方露出洛阳口音。宋亚轩的臼齿开始发酸,他认得这双描着黑眼线的眼睛,三天前在防空洞追杀的黄毛同伙就有这样上挑的眼尾。
马嘉祺的监护仪突然发出警报。河南少年在昏迷中抽搐,腰间的郑州地图伤口渗出沥青般的黑血。宋亚轩掀开被单时嗅到黄河淤泥的腥气,那些溃烂的皮肉里竟嵌着细小的青铜碎屑,像座微缩的龙门石窟正在坍塌。
"让开!"护士推着治疗车撞来。宋亚轩反手扯下她胸牌,塑封夹层里滑出半张唐代镇水兽拓片——正好补齐工地出土文物的缺失右眼。治疗盘里的手术剪泛起青铜锈色,他想起马嘉祺昏迷前攥着的牡丹硬币,国徽位置沾着同样的铜绿。
凌晨三点的消防通道响起河南梆子。宋亚轩把马嘉祺背进货运电梯,河南人滚烫的额头贴着他后颈的威海地图伤疤。他们在B2停车场撞见那辆豫C牌照的面包车时,黄毛正用洛阳铲撬着消火栓箱。
"抱紧。"宋亚轩咬开葡萄糖注射液瓶盖。马嘉祺在颠簸中苏醒,睫毛挂着冰碴似的冷汗,却准确摸到他腰间藏着的硬币:"三百...齐了..."山东少年这才发现,河南人病号服下藏着用绷带缠成的钱串,199枚硬币正随着奔跑晃动如招魂铃。
冷藏车的霜雾里浮出半尊青铜兽首。黄毛举着改装过的探照灯,光束里飞舞的铜锈像洛阳牡丹的孢子:"马娃子,你爹当年偷的镇水兽左眼,该用你姘头的血来还了。"宋亚轩突然被马嘉祺推进集装箱夹缝,河南少年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疤痕——那竟是个完美的青铜榫卯结构。
"亚轩,看准卯眼。"马嘉祺的豫剧唱腔混着血沫。当黄毛的洛阳铲刺来时,他精准将榫头卡进镇水兽左眼的凹槽。地库突然震动,宋亚轩抛出的三百枚硬币在空中连成黄河流域图,青铜兽首发出千年未响的嗡鸣。
冰霜在集装箱上绽放出河图洛书纹样。马嘉祺跪在青铜光影里,后背的郑州伤口开始剥落淤痂,露出底下新鲜的血肉——那是用伤疤重塑的清明上河图。宋亚轩的威海方言突然变得温柔:"嘉祺,黄河在改道。"
追击者的惨叫被冰封在轮胎里。马嘉祺抓起宋亚轩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榫卯:"这是爹留的锁...他说黄泛区的孩子...都得学会当自己的镇水兽..."山东少年咬破舌尖,将带血的硬币塞进青铜机关,三百枚铜片瞬间拼出完整的《禹贡》九州图。
黎明时分他们逃到长江索道。马嘉祺的体温在缆车里急速流失,却坚持用河南话讲解:"知道为啥集三百枚?北宋黄河改道三百里..."宋亚轩用牙齿撕开镇痛贴,发现背胶上竟印着威海卫老地图。他把药膏涂在对方后腰时,尝到海水与黄土交融的咸腥。
"阿宋。"马嘉祺突然翻转手腕,露出内侧用针头刻的小字——"洛陽-威海"。缆车穿过晨雾的瞬间,他将牡丹硬币按进宋亚轩的臼齿凹痕:"现在你是我的镇水兽了。"
江面忽然升起七座青铜虚影。宋亚轩望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镇水兽群,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每个被疼痛浇灌的孩子,最终都会长成守护他人的青铜。马嘉祺的呼吸逐渐平稳,后颈新渗出的血珠在朝阳下闪烁,像黄河故道里沉沙的金屑。
他们在第十三次索道往返时接吻。宋亚轩的威海海风撞进马嘉祺的河南黄土,青铜锈味在唇齿间结晶成盐。当追兵的脚步声在下方响起时,两人正用硬币在缆车玻璃上刻诗,冰凉的金属划痕连起来,竟是首藏头的中原渔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