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轩,看这个。"马嘉祺的声音裹着晨雾,手指抹开玻璃上的水汽。宋亚轩睁开眼时,发现整面窗都被他用体温画满歪斜的经纬线,最中央嵌着枚牡丹硬币,露水正沿着1999年的国徽纹路往下爬。
山东少年用臼齿咬住硬币边缘,尝到铁锈与河南少年汗液混合的咸涩。马嘉祺的工装裤还带着南坪工地的寒气,裤袋里新收的七枚硬币硌着他大腿内侧未愈的烫伤。昨夜包工头用烟头按灭在他肩头时,这个傻子竟用豫剧《穆桂英挂帅》的调子唱:"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
"阿宋。"马嘉祺突然改了口,喉结上的齿痕泛着紫。他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饼干盒,里面躺着二十三封没邮票的信。每封都用不同省份硬币压角,信纸是便利店过期的关东煮菜单,背面用焊条烧出凹凸的诗歌。
宋亚轩的手指停在第七封信上。那是马嘉祺被钢管砸断肋骨的雨夜写的,血迹在"鲁K"字样的硬币旁凝成渤海湾的轮廓。河南少年突然用方言念出声:"亚轩的眼睛是威海卫不冻港,我的船总在子夜靠岸......"
防空洞顶渗下的水珠砸在信纸上。马嘉祺的膝盖还肿着,却坚持要把宋亚轩冰凉的脚踝捂在怀里。他们发现彼此的伤口正在形成镜像——山东人左肩的烫痕对应河南人右肋的淤青,像两座隔江相望的斜拉桥。
变故发生在霜降那天的黄昏。三个纹着过江龙的混混踹开防空洞铁门时,宋亚轩正用酒精给马嘉祺后背的月牙伤换药。为首的黄毛晃着洛阳铲,说工地挖出的唐代镇水兽少了只眼睛。
"拿硬币的山东耗子。"黄毛的砍刀挑开宋亚轩的衣领,露出锁骨下用硬币烫出的胶东半岛,"马娃子,你姘头偷了我们洛阳帮的货。"马嘉祺突然暴起撞翻煤油灯,在黑暗中精准咬住对方手腕,像去年冬天咬开葡萄糖注射液瓶盖那般利落。
混乱中宋亚轩被按在渗血的青石板上。他听见马嘉祺用河南梆子的调子嘶吼,看见199枚硬币从撕裂的蛇皮袋里迸溅,在月光下划出无数条微型黄河。当洛阳铲即将劈向马嘉祺后颈时,山东少年猛地吐出藏在舌底的止疼片,混着血水喷在黄毛眼里。
"跑!"宋亚轩撞开通风窗。马嘉祺却转身扑向散落的硬币,任钢管砸在旧伤未愈的腰窝。他们跌跌撞撞逃到朝天门码头,身后是混着川渝脏话的追击声。
废弃货轮的锚链在江风中呜咽。马嘉祺把宋亚轩塞进生锈的集装箱,用体温护住他颤抖的脊背。追兵的脚步声逼近时,河南少年突然咬破舌尖,在山东人掌心写血字:"信在饼干盒夹层。"
"马嘉祺你......"宋亚轩的威海脏话被渡轮汽笛淹没。河南人已经冲进浓雾,手里举着装满石头的蛇皮袋,硬币相撞的脆响比工地打桩机更震耳。他跑出了豫剧武生的架势,右腿还渗着血,却故意踩碎江滩的薄冰引开追兵。
宋亚轩在腐臭的集装箱里数呼吸。第十七次潮汐涨落时,他摸到马嘉祺留在他口袋里的半块红糖馒头——用体温焐着的,馒头上用指甲刻着歪斜的"豫A"。
凌晨四点的嘉陵江起雾了。宋亚轩在码头第七根系缆桩下找到昏迷的马嘉祺。河南少年的工装浸透血水,右手仍死死攥着枚牡丹硬币。山东少年撬开他牙齿时,发现里面藏着张被血泡软的纸条,用焊条烧出两行诗:
"亚轩的齿痕是我的都江堰所有疼痛的汛期"
马嘉祺在急救推车上突然惊醒,用尽最后力气勾住宋亚轩的小指:"阿宋...硬币...集齐了..."他后腰的月牙伤裂成血红的郑州地图,却坚持要摸对方锁骨下的烫痕。当护士拉开他们时,宋亚轩突然用威海话喊了声"嘉祺",比海蛎子壳更尖利地划破晨雾。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