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顾峤听话,被荣熹这样对待也未曾有一句不满,只是荣熹愈发好奇,这好好的少年将领,怎的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荣熹。”
唤了两声,荣熹终于回过神,一脸乖巧的看向还在批折子的皇帝。
她眨巴眨巴眼睛。
“荣熹,父皇再也经不起那般惊吓。”
有时,荣熹也在质疑皇帝的真心。
他珍视皇后,可后宫实权一直在贵妃手中,母亲虽是皇后,又是人尽皆知的笼中雀,她被锁在中宫,锁在那张贵妃塌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亲子被皇帝所杀,她无可奈何。
她是皇帝的恩师,对皇帝有情,又并非爱情,正是如此,她才下不去手,痛苦一生。
而皇帝爱的,便是她有情。
生下荣熹后,皇帝以为她有了牵挂,可不久后,她就在她的亲生女儿身边自戕了。
鲜血流了满地。
“父皇。”荣熹低下头,入眼就是一只红玉簪子,“儿臣未见过生母,只觉得驸马与母后画像相似,一时起了贪念。”她说的可怜,皇帝想也不想,顿时心疼起来。
他抚过荣熹的脸,“是父皇的错。”
荣熹生的极好,像极了谢氏,生的是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偏这性子不知随了谁。
“罢了。”沅淞叹了口气,“荣熹喜欢就好。”
皇帝想给她找个更好的。
废了武功的顾峤显然不是良配,风光时,皇帝为他提字,如今仕途不再,他的结局就只会是在永宁侯自生自灭,平庸老死。
被荣熹迎进府,是他最好的结局。
说像谢氏,并非胡扯,冬狩那日红衣,确实与画像中的谢氏一般无二,恣意张扬。
“顾四郎待你如何?”
荣熹疑惑的挑了下眉,“父皇,儿臣是公主,他能如何?”
说到底,顾峤也算是少年英才,只一次与兄长外出,跌落山崖,摔伤了腿,现在,别说行军打仗,就连骑马都成问题,站久了便会酸痛。
侯爷瞧他无用,自然也就不必在乎他的生死。
只是顾峤牵挂小娘姊妹,难免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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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熹坐轿子回府,顾峤早早的就在府外等候,荣熹下了轿子就去牵郎君的手。
“从前本宫随太子去东宫之时,人家那太子妃早早的就在门口候着了,那时本宫就羡慕太子有皇嫂那般贴心人,如今,本宫也算得偿所愿。”荣熹眉眼带笑,天真又稚嫩,她拍拍顾峤的手捂进怀里,“近日天冷,夫君莫要着了凉。”
荣熹温柔软语,她确实喜欢这个新入府的驸马,只要他不惹事,哪怕携手一生,荣熹也是毫无怨言的。
谁让驸马生的这般好。
“在外站了许久?腿酸不酸?要不要本宫抱你回府?”
顾峤掩了掩面,不敢直视。
他从前听过公主盛明,由皇帝亲自辅导,教的自然不会是针织女工,读的自然不会是女则女训。
皇帝费这功夫,自然不是让她去和亲、笼络朝臣的,她要做的,恐怕是辅佐太子。
亦或者是,登基称帝。
以皇帝对故去皇后的疯狂,这事儿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但她这般不知羞,倒是远远超出了顾峤的猜测,谁知,她还有更羞的。
“后面痛不痛?”她贴近,眼神是少女的娇媚,顾峤后退一步,只觉得少女恐怖。
人们常说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
荣熹,又怎么不算是那吃人的人呢?
“夫君,怎么不说话?”她的声音清亮,如同恶魔在耳边低语。
她越温柔,顾峤越怕。
他忍不住回想公主先前的温柔与夜里的折辱,突如其来的无力让他窒息。
落入荣熹的手掌心,他只有两条路,要么听话,要么死。